在亚速尔战役的大棋盘上,科尔武岛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交叉点,但随着同盟国军队以立体作战的方式闪袭得手,棋面立即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补给线被扼的美英联军宛如一群气数将尽的棋子,为求生存只能不顾一切地抗争,而这种抗争是最容易被对手利用的。这不,才刚刚在第二次弗洛里斯海战中惨遭对手羞辱的美英舰队又连续出战,先是派出英国战巡“豪”号率轻舰艇多艘袭猎从圣玛利亚岛前往科尔武岛的同盟国护航船队,结果被同盟国的轰炸机群撵得到处兜圈子,而后又集结十数艘潜艇实施狼群作战,但很快就被敌方舰艇和战机的反潜网揍了个灰头土脸。
既已掌握了战区的绝对指挥权和战场的绝对主动权,夏树游刃有余地施展着自己的军事才华。攻占科尔武岛仅仅过去一周时间,正当外界纷纷揣测同盟国军队在攻击弗洛里斯岛之前需要多久的准备时间,他令旗一挥,再度发起闪电战!
紧邻科尔武岛的弗洛里斯岛,南北长18公里,东西宽10公里,岛上地势起伏,道路崎岖。纵贯南北的山脊将这座火山岛一分为二,4座海港和9座村镇分布其间,最大的港口圣克鲁什港位于岛屿的最南端。在科尔武岛易手时,弗洛里斯岛总共驻扎着四万两千多人的美英部队,随后又有失去舰艇的美英海军官兵三千多人登岸,使得岛上守军的总兵力接近四万六千人,而经过六天的准备,在科尔武岛集结的同盟国军队不过一万两千余人,另有转场至此的各式作战飞机一百余架。
让夏树满怀信心发起攻岛作战的因素有二,其一是海上优势,其二是将士齐心。新加入战争的意大利和奥匈帝国正源源不断地将海军轻舰艇和陆战部队派来亚速尔前线,但进攻弗洛里斯岛的部队依然是德军和爱尔兰军,抢滩登陆以德国第2海军陆战师为王牌,空降敌后以爱尔兰第5空降营任先锋,兵士们虽然还未完全从前期的航程劳顿和作战消耗中恢复过来,但有足够的斗志和体能投入这场势在必行的硬仗。
接连数日的风雨天气过后,绚烂的阳光终于露面,同盟国的炸弹和炮弹也随之而来。成群的俯冲轰炸机往返于科尔武岛和弗洛里斯岛之间,战斗机也纷纷挂弹出击,几乎每个半个小时就会有一波空袭,密得简直让人透不过起来;在侦察机的空中指引下,同盟国舰艇不断用精准炮火侵袭岛上的军事设施,许多防御工事被连根拔除,美英军队的伤亡亦随着隆隆炮声持续攀升。
同盟国军队的轰炸和炮击从清晨开始,午后稍有放缓的趋势,统辖弗洛里斯岛守军的美英指挥部虽然意识到了敌人的夺岛意图,但判断进攻最快也要到次日才会发起,而远在特塞尔岛的联合作战指挥部认为同盟国军队尚未集结起足够的兵力,登陆行动或将在一到两个星期后发起。
从下午2点整开始,被誉为“雷霆之锤”的ju-17猛然发威,这种飞行时速偏慢、在敌方战斗机面前生存能力并不强的俯冲轰炸机,对地面目标实施轰炸时充分挥出了自己精准投弹的优势,以俯冲方式投下的重型航空炸弹,威力不逊于大口径舰炮。在随后的两个小时里,同盟国军队共出动ju-17近两百架次,集中攻击了弗洛里斯岛北部和中部的四个村镇,与此同时,在“汉诺威”、“黑森”、“巴登”这几艘巨无霸的率领下,同盟国主力舰队对弗洛里斯岛北部海港德尔加达进行了地毯式的清扫,当这场可怕的炮击落幕时,这座海港连同视线内的所有建筑已彻底沦为废墟。
黄昏,一个被认为绝不适合发起登陆作战的时段,隶属于德国第2海军陆战师的3000名士兵连同18辆战车踏浪而来,在毗邻德尔加达的北部岸滩登陆,精锐的爱尔兰第5空降营600多人分乘运输机和滑翔机御风而至,从内陆切断了德尔加达通向后方的退路。两股战力联手协力,对仍有数百残兵据守的海港发起强袭。
“机枪组,压制敌军火力!其他人,交替掩护前进!”
爱尔兰上等兵斯蒂夫-奎恩匍匐在一堆碎瓦砾上,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往前不到四百米便是德尔加达港的外围街区,说是街区,其实就是十几栋房舍相对密集地坐落在一处区域。在德国军队进占亚速尔群岛以前,整个德尔加达港的居民不足五百,放在欧洲也只是个小小的海滨村落。
噶嘎嘎的机枪声来自一栋坍塌的屋舍,残墙断壁与房梁破壁构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居然被幸存的守军士兵利用起来充当掩体。从枪声推断,那应该是英军的维克斯-马克i型水冷重机枪,这种机枪无疑是各种自动武器之中最为笨拙的,但火力持续性几乎是最好的——硬闯机枪阵地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办法,三十多年前的布尔战争就已经充分证明了机枪作为一种防御性武器的可怕威力。若是有一门37毫米炮在手,伞兵们能够轻易扫除这个火力点,但眼下他们除了为数不多的手榴弹之外,就只有仿勃朗宁m-1918的胡伯特-22轻机枪最具威力了。
“注意!四班负责火力掩护,一班、二班交替前进!”
低沉的口令声来自于滕克上士,在进攻科尔武岛的战斗中,连长安格斯中尉重伤,其下的四名排长也有一人阵亡、两人受伤,资深的军士们因而得到了临时性的擢升,表现出色的滕克上士被委任为四排指挥官。这一次,他们的伞降地域位于德尔加达港以南2-4公里的区域,目前集结起来投入进攻的虽然只有半数,碾压坍塌屋舍里的几名守军士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一会儿,三班和四班的两挺轻机枪开始射击,余下两个班交替掩护着向前推进。
“二班,散兵线前进!20米!”带队士官用他那熟悉而粗旷的声音低吼着。
斯蒂夫毫不犹豫地跃出藏身地小山丘,仍然以低头、躬腰地谨慎姿势快步前跑。就在这时候,沉寂了几秒的维克斯-马克又开火了,飞射而来的子弹顿时在泥地上扫起阵阵尘土。
眼角余光感觉到有人被击中,斯蒂夫却没时间去管究竟是哪个家伙那么不幸。估摸着20米地距离已经达到,正好前面地地形也有点起伏,他一个箭步往前一扑,姿势就像是出膛的鱼雷。没有任何多余地动作。还不到15米高地小土垛成了这位伞兵的新“掩体”,他随即侧过自己的伯莱塔t-28,朝着那不断迸射火舌地窗口就是一梭子。
在不超过三秒钟地时间里,同行的数名伞兵也都手脚麻利的就地趴下,寻找哪怕一点点能够阻挡子弹地自然物体,以便减小被子弹击中的概率。卧倒后的伞兵们开始以手中的机枪和步枪向前方射击,加上后面负责火力掩护地机枪组奋力射击,爱尔兰伞兵成功把敌人的火力给压制了下去。
趁着敌人的机枪暂时哑火,一班的伞兵们从隐蔽位置冲了出来,以宽松的散兵队形快速推进,一会儿便从斯蒂夫他们旁边跑了过去。待到敌人的机枪又重新嘶吼起来,那些伞兵便和他们一样迅速卧倒。
如此几个交替下来,爱尔兰伞兵们已经推进到距离敌方火力点三四十米的地方,两个臂力出众的伞兵以卧姿甩出手榴弹,轰轰两声,腾起的烟尘便遮蔽了敌方机枪手的视线,斯蒂夫和同伴们一跃而起,也不管对方的机枪仍在吼叫,拼了命的往前跑。
绕到倒塌的房屋侧面,斯蒂夫一眼就看到了进入其中的狭窄通道,但蜿蜒的通道不利于近战,紧随而至的另一名伞兵将别在腰带上的手榴弹取下,给了奎恩一个“掩护我”的眼神,然后拉出导火索,斜斜的将手榴弹抛了进去,斯蒂夫已经后退了两步,端着冲锋枪对准了通道口。
轰的一声爆响,一股呛鼻的烟尘从通道里滚涌而出,坍塌的房舍显然因为某处支撑结构受破坏而发生了进一步的塌陷,但变化的程度并不是特别大。刚刚还在发声的维克斯机枪立即停止了嘶吼,片刻过后,一个人影出现在通道口,斯蒂夫用英语大喊“不许动”,但那人依然往外走,手里似乎还拎着一支手枪。
也许对方是被炸懵了,根本没有听到斯蒂夫说什么,但斯蒂夫不可能拿自己和同伴的安危冒险,他别无选择地开了枪。一梭子弹过去,那人旋即扑倒在地。
刚刚投掷手榴弹的爱尔兰伞兵端着步枪回到通道旁,他瞧了瞧地上的尸体:“是个英国佬!”
在亚速尔群岛,英军士兵和美军士兵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对于爱尔兰人而言,杀死前者会额外获得复仇的快意,这种仇恨来自于上个世纪的大饥荒,来自于数百年来被压迫的怨恨,也来自于10年代中后期和20年代初期因信仰冲突造成的那些流血事件——英国被认为是这些惨剧的幕后元凶。
“里面的人出来!”斯蒂夫用英语冲里面喊道,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