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40年代中后期的技术标准进行评判,无论是34吨的“重步兵”还是27吨的“条顿骑士”都存在各自的缺陷与软肋,已经无法适应现代战争的激烈对抗了。不过,巴勒斯坦地区爆发的武装冲突还远算不上一场现代战争:阿拉伯王国和叙利亚等中东国家的正规部队,装备基本达到欧美列强二战前后的水平,但技战术意识和空地协同能力还无法跟二战期间的列强军队相提并论,而阿拉伯的部落武装和犹太民兵组织的武器装备还停留在二十年代甚至更早的程度,所以在不少国际观察家眼里,巴勒斯坦武装冲突就是一群中东土著之间的火拼!
在特拉维夫以北的哈代拉镇,两千多名犹太民兵以及近一个营的爱尔兰外籍兵团士兵,跟一个多旅的叙利亚军队展开了一场空前激烈的“火拼”。在试探性的进攻遭到挫败后,叙军遂以炮火覆盖和弹幕徐进为先导,组织起了一轮迅速而猛烈的攻势,战斗的焦点很快集中在了守军前沿阵地的战车交锋上。叙利亚军队这边,11辆“条顿骑士”——其中4辆是装备60倍径火炮的mk-iiic型,在14辆“征服者”装甲运兵车以及大股步兵的策应下,意图速战速决,将犹太人的战车一一摧毁;犹太人这边,8辆“重步兵”——均为早期型号的mk-29a型战车,依托守军阵地展开了顽强阻击……
“正前方450米……敌军中型战车……瞄准正面……上穿甲弹狠狠打!”
编号为i-022的“重步兵”战车里,隶属于爱尔兰外籍兵团“维京”营的丹麦人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用带有浓烈口音的英语吼道。跟进入哈代拉镇的四辆“重步兵”一样,前出至右翼阻击阵地的这四辆也有一辆领队长车,该车配备了两名经验老到的爱尔兰外籍兵团教官——从军16年的安德森是车长兼小队指挥官,同样来自丹麦的资深军士拉塞-克里斯滕森则担任炮手。
正如“穆罕默德”营以土耳其人为主、“尼古拉”营大多是俄国人,“维京”营的成员基本上来自北欧国家,包括挪威、瑞典、芬兰、丹麦、苏格兰、英格兰以及少数德国人,英语是这个营的通用语言。不过,安德森和他的搭档克里斯滕森加入爱尔兰外籍兵团并不是因为旧政权被颠覆或是个人遭到*****而是一半出于个人兴趣、一半为了谋生求财,最终选择这种军事化雇佣兵的冒险生活,他们这类人也被同伴们称为“真正的志愿者”。
爱尔兰军队讲究团队战术配合,所以“重步兵”不像同时期许多国家装备的重型战车那样配备后射机枪。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防护性能并增加弹药储备,采取的是车长、炮手、装填手、驾驶员的四人车组,炮手兼顾前向的同轴机枪,装填手兼顾无线电设备,车长和驾驶员专注于战斗指挥与战车驾驶。
接应安德森的指令,克里斯滕森向装填手下令道:“c型穿甲弹!全速装填!”
这辆战车的装填手是个长着娃娃脸的犹太青年,他动作麻利地从弹药架上取下一枚被帽穿甲弹,飞快地将其填入炮膛,旋即以嘹亮的嗓音向炮手报告:“c型穿甲弹……装填完毕!”
克里斯滕森之前已经将炮口对准了目标的“正脸”,也即车身正面位置。装填手一喊“装填完毕”,他双眉一紧,果断击发。
片刻过后,战车里的两个丹麦人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命中目标!”
视线里,被穿甲弹击中的“条顿骑士”并没有发生剧烈爆炸,但车组乘员打开炮塔舱盖撤离的模样颇为狼狈,而且能够看到有烟从舱口冒出。事实上,这是犹太装甲部队首次在战场上击毁敌方战车,也是n次巴勒斯坦冲突中,为数不多的一方战车正面击毁另一方战车的情况。
来到巴勒斯坦参加战斗的每一名爱尔兰外籍兵团成员都跟犹太复国主义组织签订了合约,每一次战斗出勤都能获得相应的报偿,击毙敌兵乃至于击毁敌方战车另有不菲的奖励,但这时候安德森和克里斯滕森脑袋里想的不是即将入账的金钱,而是如何在这样一场处境不利的战斗中扭转局面。因此,安德森一面让自己的搭档攻击右前方500米位置的敌军战车,一面通过车载无线电联络小队里的另外三辆战车:“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我们的炮足以在500米距离击穿敌军战车的正面装甲,所以放开了打!瞄准敌人战车的正面打!不要畏惧退缩,在500米的距离上,敌军战车炮击穿我们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
安德森口中所说的“百分之十”,既不是精确计算而来的数据,也不是凭借经验得出的估算,而是用于鼓舞同伴、稳定军心的说辞。就技术数据而言,德制60倍径75毫米炮在一千米外就足以击穿爱制“重步兵”的车身正面装甲,600米左右能够完爆“重步兵”的炮塔正面装甲,50倍径75毫米炮在500米左右也足以凿开“重步兵”号称坚不可摧的正脸。值得庆幸的是,叙利亚装甲兵只得到了土耳其同行七八成的功力,而土耳其装甲兵又只从当年的德国教官那里学了个七八成,所以叙利亚装甲兵在战场上把握机会的能力跟德国人比起来还差了远,他们以短停射击对四五百米开外只露头和部分正脸的犹太战车实施打击时,命中率也确实只有百分之十左右……
得益于爱尔兰外籍兵团教官们的稳定发挥,防守方战车群接连敲掉了三辆“条顿骑士”,叙军装甲兵们透过观察孔看到同伴仓惶弃车,误以为前面埋伏了火力强大的敌兵,连忙通过无线电向上级报告情况并请求火力支援。位于后方的叙军指挥官不清楚前方具体状况,加之炮兵阵地刚刚遭到了敌军战车偷袭,于是命令己方战车部队后撤待命。战车一撤,随同进攻的步兵们也跟着往后撤,一轮声势浩大的进攻便如此草草收场。
见叙军主动撤退,安德森毫不迟疑地命令装甲小队转移阵地。如他所料,没过几分钟时间,叙利亚人的炮弹就像冰雹一般砸落下来,把它们先前所处的射击阵位炸得坑坑洼洼。“重步兵”战车的炮塔和车身运用了倾斜装甲,因而具备较好的水平防护能力,顶部装甲则跟传统战车并无二样,一旦被炮弹或炸弹砸中,基本上是死路一条,即便没有挨砸,被炸坏履带在这战场上也是相当糟糕的事情。
移动阵位之后,安德森小队不久便与迂回出击的“巡逻兵”小队会合一处。两辆“巡逻兵”固然打了一场不错的破袭战,令叙军炮兵沉寂了小半个钟头,却也捅了马蜂窝,惹得叙军调派了一队兵马从外围迂回前来,而无论这支迂回部队受挫与否,叙军指挥官都有可能调派从正面战场撤下来的战斗车辆增援这一侧,顺势给哈代拉镇的犹太守卫者来个包饺子。
远远望见敌军迂回部队有两辆中型战车和数量装甲运兵车徐徐驶来,安德森主动向指挥部提出了就地伏击敌兵的建议,鉴于敌军此后可能向这一侧增派战力,他要求指挥部至少给他调派一连步兵协同作战。
名义上,哈代拉镇保卫战由当地民兵组织负责人以及特拉维夫民兵指挥部派来的特别委员共同负责,但两人均无实战经验,实际作战指挥权交给了爱尔兰外籍兵团“尼古拉”营指挥官瓦尤金上校和他率领的五人参谋小组。作为沙俄白军的一员悍将,瓦尤金在20年代中前期曾多次率部与苏俄红军交手,而且取得过好几次胜利。加入爱尔兰外籍兵团之后,瓦尤金努力钻研各种攻防战术,并利用操练演习的机会予以验证,逐渐成为这支军事化雇佣兵部队中的一名专家级战术大师。
就在安德森报告敌情并提出战术建议后,特拉维夫航空俱乐部的飞机冒险飞抵哈代拉,并将空中观察到的情况通报给了这里的守卫者。根据航空侦察所得的宝贵信息,瓦尤金上校判断叙军下一步的动向很可能如安德森担心的那样,分兵从外围迂回包抄,进而切断哈代拉镇守军的后路。遭受叙军连番炮火侵袭和地面攻击,守卫哈代拉镇的犹太民兵已有数百人伤亡,士气下滑、军心动摇,一旦遭到敌人包围,畏敌怯战的悲观情绪恐将进一步削弱民兵武装的战斗力,接下来无论死守或是突围,都有可能出现全线崩溃的悲剧。
有鉴于此,瓦尤金上校令担任预备队的“尼古拉”营所部顶上一线阵地,替换下两个伤亡不大的俄籍战斗排,连同预备队里的两个民兵中队一并转往右翼,为安德森装甲小队阻击敌人提供策应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