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她的蛊毒阴气很重,随意就能灭去魂魄身上多余的火气。找她来给纤灵看病,倒也未尝不可。”修睿一听六叔的提议,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同意道。
我对蛊婆的脾气有点怵得慌,插了一句,“可是蛊婆,好像还在睡觉。”
鬼物讨厌阳间白天的阳气,一般是会选在白天睡觉的。
我是怕打扰蛊婆,惹的她老人家不高兴。
六叔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把她叫醒不就好了,怎么?阴间的鬼物被叫醒,还会有起床气不成。”
起床气?
我认识修睿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有起床气的。
蛊婆前来此处,本来就是给六叔看病的。
如果跑去地下室里叫他起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也行,那我……我下叫她看看。”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六叔喝了一大碗参汤,已经恢复了元气,“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正好会一会这传说中的人物。”
他从床上起身,要跟着我一起下地下室。
“六叔,你不是很熟悉地下室的路,小心别摔着了。”我是看六叔眼盲,所以担心他不认识家里的路会摔着。
他很是自信,说道:“给我根棍子就好。”
家里没有给盲人专用的棍子,但是有很多扫帚棍。
眼下,就只能暂时先给六叔用着。
到了地下室深处,刚才修睿布好的红线阵尚未收拾。
鬼火一样幽冥的绿灯中,那口棺材就在红线阵的旁边。
此刻,就我跟六叔。
看着有说不出的恐怖,我小心翼翼的走到棺材边。
敲了敲棺材板,询问里面的蛊婆,“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是我,你的乖徒儿,你现在方便醒过来吗?”
“玉瑾,你喊她……师父?”六叔一听我对蛊婆的称呼,便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听他这么一问,我这才想起来。
李唐家的人一向自视甚高,当初李青云对修睿还是一口一个阴人的蔑称。
估计我拜蛊婆为师,六叔也是不会答应的。
我低着头,想糊弄过去,用鼻子敷衍的应了一声,“昂~”
“因为要求她给我治病,你才拜师的?”他又问我。
我急忙抬头,对着六叔摆手,“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蛊术听厉害的,想学。”
“少骗人了,经阁里的那些厉害的绝学不少,我也没见你感兴趣。”六叔最清楚我的性子了,知道我从小就没有接触过和玄学有关的。
基本功很不扎实,只要一触及这些都会一个头两个大。
更别说,主动去学了。
我撒娇道:“哎呀,六叔……人家就是突然对蛊毒一类的东西感兴趣。”
“感兴趣?先不说蛊术卑贱,配不上我李家身份,就说这蛊毒成日和尸体还有毒虫打交道。别说六叔不信你,玉瑾,你应该……挺怕虫子的吧。”
他一脸的怀疑之色,一把捏住了我的脉搏,替我诊脉。
随即,脸色越来越凝重,“你中蛊了?”
“啊……是银蛇蛊。”我觉得窘迫,六叔一给我诊脉。
以他的医术会立刻察觉出我中蛊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暴露了。
六叔一巴掌就打在我头上,很是生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了,会给我解药,下银蛇蛊只是……磨练我的心智。”我信口胡诹。
六叔眯着眼睛,依旧不信我的话,“她打算什么时候给你解药啊?你这……都是为了六叔吧?嗯?”
“她……她说等我继承她的衣钵了,自然就懂得解蛊的办法。”我把蛊婆说的内容美化了一下,让六叔安心。
六叔听了以后,似乎才有那么一点点相信,没那么生气了。
等了一会儿,又问道:“她怎么还没出来了啊?”
“我……我再喊喊她,可能睡的太沉了,刚才在地下室里开冥途请你回来。动静其实挺大的,她也没醒过来呢。”我蹲下身,又敲了几下海柳木的棺材。
“豁——”一声。
是棺材盖被推开的声音,我蹲在地上起了一身的冷汗。
不用看,就知道六叔不耐烦。
他已经兀自把棺材盖推开了,就听他很不客气的说道:“在下李羲辕,见过蛊婆前辈。您一直不出来,晚辈只好对您唐突了。”
六叔说完了话,可是迟迟听不见动静。
棺材里的蛊婆好像不说话了,让我感觉有些瘆。
我扶着棺材板,缓缓的站起身。
往海柳木棺材里头,那么一打眼。
棺材里熟睡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女娃娃身穿一袭鹅黄纱衣,烟柳眉似蹙非蹙。
眼角的位置,还有一颗泪痣。
这分明就是画中走出的女娃儿,如此的标志娇俏。
人世间除了我的笑笑,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女娃长的有她漂亮。
怎么会有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娃出现在海柳木棺材里?
蛊婆偷来的祭品,藏在里面吗?
这老太婆口味也太变态了,连一个小女娃儿都吃。
看来我得把小宝宝藏好,别哪天被她觊觎。
也弄成上次在她阴宅里喝的那种人肉茶汤,被她喝了。
“玉瑾啊,蛊婆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开了棺材盖,还叫不醒她么。”六叔盲着眼,伸手进了棺材里面。
他一摸,就摸到了里面女娃儿水嫩白皙的小脸蛋,直接脱口而出,“本相??”
本相!!
之前,我就听蛊婆提过本相二字。
再对比这个棺材的大小,我细思恐极。
难道她就是蛊婆?!
不会吧,蛊婆成……天山童姥了?
按照蛊婆所说的,修睿是因为极其宠爱我。
才会让我看到自己的本相的,她又不宠爱我,更不宠爱六叔。
被看见本相,还不杀人。
“六叔,快把棺材盖盖上,我们就当做……当做没来过……”我知道蛊婆的厉害,都要吓破胆了。
怕她一言不合,给我们下蛊。
急忙抄起旁边放着的棺材盖,往棺材上盖住。
六叔也知道厉害,也将手缩回。
却见棺材里的平躺的那个女娃儿,缓缓的睁开眼睛。
眼底是一片的阴冷,上下唇触碰之下,声音清脆的却像是银铃一般,“已经迟了,乖徒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