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十吨?
听着好生夸张,又不是集装箱。
可是宫离殇额头青筋浮起的样子一点都不假,这是灵体受了些许内伤的征兆。
“那你没事吧?”我关心道。
他脸色有些难看,坐在了八仙桌上。
抓了上面一颗新鲜的葡萄,塞进了嘴里,“没事,就是这里的四方罡气,有些讨厌。”
自从六叔大婚,搬到了新地方。
我又成了宗主,去李青云从前居住的地方住。
这个曾经我父亲和六叔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便空了。
如今,里面不仅一尘不染。
就连盘子里的水果,都是最新鲜的。
看来这里,的确有人住。
“你回阴间吧。”我对他说道。
他正吃着葡萄,被我一句话说的差点噎住了,“我不过抱怨几句,你就生气了?”
“你已经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没必要继续假扮修睿保护我。况且这里四方罡气太利,会伤了你的。”我置之一笑,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
宫离殇松了口气,言道:“你没生气就好,那个姓赢的是真的沉,你一个人能应付的了?”
他大概是怕赢挥浮太沉,我抬不动他的身体。
有些不放心,我一个人照顾赢挥浮。
“我不需要应付,等着他自己醒来就好了。反正他在赢家的时候,连潮湿的墙角都睡过,有八仙椅躺着算是不错了。”我确实没有要挪动赢挥浮的打算,便据实以告。
宫离殇大概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被我给说服了,“那我先回阴间了,有什么事让那个小鬼来找我就好了。”
“火场里救的那个小鬼?”我问他。
他点点头,“不然,你救它做什么。”
“我知道了。”我随口答应,心里却想着。
我只是无聊救了它,可从来没想过它能为我做什么。
更不放心,相柳的人给我当跑腿。
宫离殇一走,我便进了浴室淋浴洗去身上的血浆。
血浆洗净了之后,才坐进浴缸里泡澡。
手放在隆起的腹部,脑子里是各种各样最近发生的事,“小思睿,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掌心触到了他脆弱的胎心,通过龙气的运转。
还能感觉到,他的一呼一吸。
蜷缩在子宫深处,双目紧紧闭着的样子。
比起念瑾来,这孩子先天不足。
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胎动,我和他说最多话的一次。
还是在电梯里,他被鬼婴从我腹中扯出来。
他小大人一样安慰我,给我温暖的时候。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入了浴缸中。
因为运了龙气的缘故,我的五感格外敏锐。
连泪水跌落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那泪沉入了浴缸的深处,我的一丝意识也随之沉了下去。
进入了一片,幽深的水底。
抬头往上去看,能见到一朵梅花落在水面。
梅花之上还带着鲜血,鲜红的血不断的在水中晕开。
在梅花的附近,飘着三四具女尸。
长长的头发,在水流中飘动。
等我上浮到了水面上,才真正看清楚这一片地方的全冒。
整个水面上,都浮满了尸体。
男男女女都有,还有婴儿的尸体。
水中还有许多的芦苇,水底的高度更是深深浅浅没个常性。
好像是个沼泽?
可这是什么地方呢?
为什么我的灵识会漂到这里……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几句泰语的呼喊声。
我没学过泰语,压根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听声音,好像是阿赞蓬。
寻声看过去,在一片雾蒙蒙的湿地上有个人。
那人一身宽大的黑衣,脑袋上没有头发。
后脑勺上,却有一团光晕。
他手举着一串檀木佛珠,另一只手提着六面灯笼。
灯笼上书写着,一串串的佛经。
一路走来,都在用泰语呼喊。
好像是在找人吧,喊着喊着就走到了水里面。
那沼泽的水,时而到他的脚踝。
时而到他的胸口,弄湿了他黑色的袍子。
可是他却全然不在乎,继续呼喊着。
经过那些尸体的时候,还用手中的檀木珠靠近它们。
接连靠近了几个,他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终于,他走到一处没过胸口的水域。
手中佛珠上,穿着的红绳亮了一下,他激动无比推搡着那具尸身,“宫少,宫少!!是你吗?我终于找到你了……”
“%@#……”突然,在他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冷傲的声音。
那人说的也是泰语,虽然我听不懂。
不过据我猜测,可能是在说“老子在这”之类的话。
就见水中,起了一层涟漪。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从水底慢慢浮了起来。
瀑布一样的乌发,散落在肌肉结实的胸口。
一双乌瞳,明亮若星子。
黑衣阿赞转过头,看到了他高傲的眼神,终于说了一句中文了,“你没事吧?这片地方好难找啊,我好不容易才过来。”
虽然他说中文十分生硬,可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至少我还能听得懂,泰语我只会“萨瓦迪卡”。
“这个地方来了,就出不去了,你就不后悔进来找我?”他清冷一笑,加上身上的水滴,美的美的不可方物。
然后,一招手。
幻化了一身白衣,似是画中走来的谪仙。
黑衣阿赞看的都痴迷了,半晌,才低头用声音的口音说了两句,“罪过,罪过。”
“我可是答应过她,要进来把你带出去的。”黑衣阿赞举着手里的佛珠,还不忘对我的诺言,“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可是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从这里出去。”
“幸好困在这里的不是她,否则恐怕刚进来就会沦为邪神的祭品。”男子言道。
黑衣阿赞朝男子走去,手掌竖在唇边,“像您这样深情的丈夫不多了,不过,您也不要灰心。既然邪神能出去为祸众生,我们肯定也能出去……”
他看不见,在他的脚下不远处。
水域变得很深,下面还有漩涡。
很容易一脚踏空,然后被漩涡卷住沉到深处。
“小心脚下,水很深。”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黑衣阿赞好像听到了,张目四顾,“是谁在说话?宫少,你感觉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