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琰,快过来,你还在等什么?”
贵妇朝着周子琰厉声喝道,阮绵绵紧紧的拽着周子琰的衣角,露出祈求的神情,周子琰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冷下脸来,一把将阮绵绵推开,头也不回的朝着贵妇他们走去。
“子琰,子琰……”阮绵绵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周子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中擎着泪水,“我不能接受一个妖怪,做自己的妻子。”
“我……我不是妖怪,我真的不是妖怪,我只是一个木灵。我守护你们,我给你们带来了风调雨顺,我从没害过你们,我不是妖怪。”
阮绵绵慌乱地望向四周高举的火把,火光映衬着人们的面孔,凶狠的,残忍的,她从来没有害过他们,他们却一心要她死,就连她深爱的人也转身离去,无尽的绝望,就如潮水般涌来。
——
月夜,宁致斋。
陆千钧迈着长腿,顶着一张扑克脸,面色有些发白,打屋外进门,一眼就瞧见,阮绵绵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他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长袍一撩,快步走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阮绵绵,醒醒,醒醒……喂!醒醒!”
他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拍打着她的脸颊,但是阮绵绵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四肢发僵,面色微红,身体微凉。陆千钧见状,一下就慌了神,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手一托,就将阮绵绵抱起来,放在床上。
起卦,一道蓝光微亮,点在她的眉心里,一下就消失了,像是被吞噬了一样。
看到这里,陆千钧更着急了,朝着门口,低吼一声,“烛,快去,把若杜找来,马上!”
“是!”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卷起片片落花,唯独不见人。
陆千钧看着毫无生气的阮绵绵,心就像是被利刃刺穿了一样疼,整个身体都麻了,他伸手捂住胸口,明明心脏已经停了很多年了,却还是疼得他想大吼。
他缓缓的在阮绵绵的床边做下来,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一片冰凉,让他有些怀念,从前那种温热的触感,可是她现在比自己还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千钧用力的将阮绵绵揽入怀中,想给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他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温度,却本能的想要这么做,眼神迷茫又慌乱,慢慢的收拢手臂,像极了一块冰块抱着另一块冰块。
这一刻,他有点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活人!
屋外传来脚步声。
陆千钧固执的没有松手,若杜一进门,稍稍一愣,却没有多问,示意他把阮绵绵放平,先号脉检查一番,仔细的查验之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到底怎么了?”陆千钧用力的握住阮绵绵的手,担忧的问。
若杜眉头微蹙,瞥了一眼陆千钧一眼,说:“她没病,也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倒像是心魂被人摄入了梦里,而且还封闭了五感,至于将她引入梦中的媒介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我不是……木灵,是木灵……”
阮绵绵小声的抽泣着,嘴里呢喃着他们听不懂的话,睡得一点儿都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的伸手去空中抓,一脸的痛苦。看得陆千钧一阵心焦,明明是着了魔,却一点都看不出端倪,究竟是什么东西,道行这么深。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吧!”陆千钧沉下脸,不耐烦地道。
若杜没有答话,在屋子里走动起来,都查看了一遍之后,没有发现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更是疑惑不解了,转头问陆千钧,“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我一进门,就看到她倒在地上了。”陆千钧垂眸回忆着,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浅蓝色,对了,君子兰,浅蓝色的君子兰,夹杂着一点晃动的金光,是鞋子,“对了,我抱她上床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脚上穿着这双鞋子,格外的鲜亮。”
“鞋子?”若杜走到阮绵绵的脚边,端详着打样独特的绣鞋,越看面色越凝重,“这鞋子……你送的?”
“我会害她吗?”
陆千钧冷声道,他眼里的焦急骗不了人,“看样子,这玩意儿应该就是把阮绵绵引入幻境的媒介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脱绣鞋,却被若杜一把拦着,“等等,这东西不简单,穿上去容易,脱下来,阮绵绵的魂魄恐怕就只能留在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里了。”
“我去带她回来。”陆千钧笃定地说。
“你去?”若杜有些犹豫,迟迟没有答应。
这些日子,陆千钧来回的奔波,又肃清了阴山不少的反叛跟邪魔,精力元气都没有恢复,贸然的涉险,不免让人有些担心。
“你真的要去?”
“我的女人,当然是我去。”陆千钧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绵绵,说。
若杜无奈的点头,陆千钧这脾气就算是老爷子在这里恐怕都劝不住,明明他分裂了灵魂,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被阴山磨掉了心性,可如今,却因为阮绵绵的到来,缺失的部分,正在慢慢地被唤醒,重新生长出来了。
“我帮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没有找到人,也要立刻回来,否则,你就会一直在梦境里出不来。”若杜郑重的叮嘱。
“嗯!”陆千钧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哎……
若杜又是一声叹,他知道陆千钧一定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去,嘴上虽然答应着,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这么多年了,他还不了解嘛,陆千钧没有一次是照着他的意思做的,真拿他没法子。
三碗清水,一碗放一枚铜钱,一碗放九里米,第三碗放三滴酒。
点一柱清香,青烟冉冉升起。
“好了!一切小心。”
“嗯!”
陆千钧在阮绵绵的身旁缓缓躺下,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缓缓的闭上眼睛,渐渐的沉入梦境之中。
——
雪,铺天盖地。
他站在遍地尸首的焦林之中,残肢断臂的血腥味,伴着香木焚烧之后的清香,倒成了一种莫名的气味,在空中弥散开来。
“你们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还要继续吗?”
“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更不能让你活了。”周子琰的母亲,高举着火把,点着了一旁的木棉树,“你杀多少人,你的同伴就死多少,我们不亏。”
“不要……不要烧!你……我要杀了你!”阮绵绵绝望的怒吼。
她青丝散乱,眼睛猩红,嘴唇发紫,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双手成爪,指甲都变成了黑色,朝着周子琰的母亲就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从那个白衣道袍的老头手上飞出,朝着阮绵绵的胸口打去。
陆千钧心中一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