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包工头诧异地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比男人力气还大啦!”
“吖……”
金桂甩了甩胳膊,挥着拳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包工头见状,也不再多说,虽说小姑娘长得俏,可惜是个哑巴,一定是家里碰上了什么难处,才来干体力活儿,他也是穷人,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小姑娘,干活吧,搬完这一船,找我算工钱。”
“哎……”
金桂点了点头,迈着稳健的步伐,穿梭在一群壮汉们中间。
阮绵绵靠在货堆旁边,看着她来来回回,仿佛一头勤恳的老黄牛,透支着生命。她鼻子一酸,竟红了眼眶,只觉得眼睛疼得厉害,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个傻姑娘,不要尊严,不求回报,付出自己的全部,哪怕是生命。直到故事落下帷幕,她感动得永远只有自己,那个人终将牵着别人的手离开。
“别哭,因为我不会哄。”
兀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阮绵绵心头一怔,莫名地欢欣雀跃,是他?
她循声望去,赫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他的额角有一道深刻的疤痕,凤眸促狭深邃,透着丝丝温柔,鼻若悬胆,唇若桃李,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犹如两个漩涡,要将她吸引进去一般。
他慢慢的伸手,指节分明,透过白皙的肌肤,能看到表皮之下的血管,手心里捧着一块手帕,递到阮绵绵的面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别哭,我不会哄。”
“啊?”
阮绵绵这才从失神中回来,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话吧。明明她的内心激荡,有无数的问题要问,可到了眼前,她却只想静静地望着他。
“不要问,我不会答!”陆千钧勾了勾唇角。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进入七嫂的制造的幻境里,只是一想到小绵羊,他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思念,恨不得插上翅膀,来到她的身边,跟她说说话,看看她的模样。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贪心总是无法磨灭的。
陆千钧觉得自己就陷入了这样的漩涡之中,不停地向她靠近,哪怕说一个见面的机会,他都不愿意放过。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阮绵绵有些惊诧,他的出现总叫人摸不着头脑,甚至说话也这么出人意料,好像他会读心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她却看不清,他内心的想法。
“嗯!我知道,你想知道,王文生为什么要买钢琴吗?”陆千钧轻声问。
“为什么?”
阮绵绵疑惑地看向他,既然他说了这句话,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难道买钢琴这件事里,还另有隐情吗?
江边的风很大,吹乱了陆千钧额前的发,露出一双异色的眸子,他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罩在阮绵绵的身上。阮绵绵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感受到他的体温,不由得瞪大了美眸,望着他英俊的侧脸。
探究着,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说完,陆千钧拉起阮绵绵的手,牵着她,不急不缓地往前走,步子不大,让阮绵绵恰好能跟上,远远瞧去,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男人身姿挺拔,女的小鸟依人,披着男人的衣服,娇羞地低着头,漫步在江边。
可在这里,谁也看不见他们。
阮绵绵低头看,不是因为娇羞,而是因为震惊。当他握住自己手的时候,指尖竟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一直顺着血脉蔓延到心脏,然后心欢快的跳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越来越快,就像耳边的风一样,越来越急·促,有了一种许久未见的小鹿乱撞的感觉。她居然对一个陌生男人,只见过三次的男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甚至怦然心动。
轰的一下,阮绵绵的脑袋炸了,一片空白,脸腾的就红了,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跟在陆千钧的身后,一步三摇的走着。
“你怎么了?”
“啊?没……没事!”阮绵绵抬手捂住滚烫的脸,尴尬的回答。
陆千钧剑眉微蹙,见她脸蛋儿绯红,心里一紧,伸手便去触碰她的额头,略微有些发烫,却也没有发烧,面上浮现出一抹自责,应该是他走得太急,她有些吃力吧。
“跑太急了吗?”
他体贴的问。
阮绵绵猛地摇头,摆手回答:“不,我没事,就是……就是……风有点大……”
哪里是风大,明明就是激动的。
心里好像装了一个电动小马达,砰砰砰一直跳个不停,暗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帅气的男人,怎么一见到面前的人,就把持不住了呢?
“风大?”
陆千钧狐疑地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树杈都没有晃一下,哪里来的风?
想着,他还是慢下了步伐,转身替她拢了拢衣领,将最上头的扣子扣好,将她另一只手放进了衣兜里,如此一来,好好的一件大衣就变成了阮绵绵的斗篷,一直遮到脚踝。
“我们要去哪儿?”
“南京路,找王文生。”陆千钧淡淡说。
他有些寡言,好似不善言辞,说话直接也不懂拐弯抹角,可她却觉得听着很习惯,只要一个眼神,就明白他想做什么,这种突然的默契,让她慌了神。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你猜。”
陆千钧脚步一顿,没有正面回答。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阮绵绵怔怔的看着他的后脑勺,沉吟了一番,总觉得这个男人不像是现代人,有一种浓浓的历史厚重感,就像他的声音一样醇厚。
“也许是上辈子吧!”
阮绵绵笑着说,这话更像是开玩笑,更多的是想活跃气氛,她也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不过对方却并不想说笑,她干笑了两声,也就默不作声了。
上辈子,陆千钧曾经查过,一无所获。
历史上,没有他这位大帅的生卒年,更不会有他的家谱,除了姓名,他的上辈子,就是一张白纸。
究竟为什么,无人知晓。
抑或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