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
冷风迎面而来,好似一把把利刃,割裂她的脸颊,几度她的脚迈不开,原本一段极为短的路途,此时,却变得长路漫漫。阮绵绵咬着牙,极力迈开步子。
快点,再快一点!
她的心在呐喊,看着三轮车的影子,越来越远,她也就愈发的绝望。手绢和绣片画,真的就这么丢了吗?那天,她一气之下,就把东西撕了,后来一想,也挺后悔的。
当初,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制作了这两样东西,那种想把人一直放在心尖上的感情,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吧!
呼呼~~~~~~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好像灌了铅一样,一下都抬不动了,拖着一条伤腿,吃力的往前走。然而,当她再次回到摊位上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
只有一个纸包丢在地上,证明十分钟前,这里曾经有一家早餐摊。
颓然,挫败!
她怅然若失地伫立在原地,双·腿有些发软,耷拉着脑袋,双眼紧盯着地面,眼泪一滴又一滴的砸在地面上。事实上,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每一次哭,都或多或少跟陆千钧有点关系。
他一定是自己命里的克星。
也许章小雨说得对,她逞强的永远是嘴,累得却总是心,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怎么都钻不出来。爱一个人,真的需要毫无原则,没有理由,失去自我的去包容吗?
她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
“丫头,哭什么?”
“……”
闻声,阮绵绵猛地抬头,正前方五步开外,老李面露微笑地站在对面,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瞧着样式还挺老旧的,绣着浅浅的纹理,有点眼熟。
“李大爷!”
“哟,知道喊我李大爷了,不过我还是习惯你叫我老李。”老李笑呵呵的说,慢悠悠地走向她,伸手一递,“喏,拿着吧!一看你就不是舍不得我这个老不死的,是担心这两样东西吧!居然还哭鼻子……”
对此,老李嗤之以鼻。
阮绵绵脸上一热,一把夺过小布袋,嘟着嘴说:“我这不是着急嘛!您老还笑话我,一点都不可爱……”
“哈哈哈……”老李爽朗的一笑,挤眉弄眼地问:“那小子送的吧?”
“才不是呢!是我的东西……”
“啧啧,口是心非!”老李一脸的不信,眯着眼睛斜睨着她,看得阮绵绵一阵心虚,张了张嘴,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我……”
“说实话!”
“切,瞧您说的,这就是我高价收来的两件工艺品,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眼看着打水漂,我都急哭了。”阮绵绵打着哈哈,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红着鼻子解释。
老李眼珠一转儿,自顾自地笑了,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小姑娘,我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少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呢!”
“我……”
阮绵绵嘴角一抽,新说,你都看出来了,还问,真是多此一举。
“我看得出来,那小子对你不错,你见过哪个大老爷们出门在外,愿意给你端茶倒水,捧臭脚的?”老李苦口婆心地说着。
“他愿意,怪我咯?”
阮绵绵小声地反驳。
“哎,你这孩子,怎么好坏不分呢!什么叫人家愿意,人家那是喜欢你,要是碰上个不知道疼人的,再加上你这么个暴脾气,指不定就上社会新闻了。”
老李没好气地数落。
“哎呀,知道了!”阮绵绵连连摆手讨饶,“老李同志,您还是多关心一下,小黑胖子的婚事吧,我自己有分寸,先走了哈!回见了您哎!”
说完,她又拖着那条伤腿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老李头站了一会儿,长吁一口气,忍不住摇头,这小丫头的脾气跟她那个姥爷简直一样的臭,为了一步棋能争论一下午,为了一口酒,能气一宿,非要争出个是非曲直来。
过日子,哪儿来那么多对错!
希望这丫头能想开一些,别钻了牛角尖才好,不然累了自己,也苦了身边的人。
——
入夜。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捎带着寒气从天而降,屋里的温暖给冰凉的玻璃砌上了一沉水雾,朦胧又迷茫。顾岸站在落地窗前,身穿一身纯白的休闲装,衬得毫无血色的脸越发苍白。
他的手指贴着玻璃,轻轻地描画,不久玻璃上出现阮绵绵的面孔,一对精致的梨涡,格外的娇俏可人。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惊扰了屋中人,他收了手,深深地凝望了一眼玻璃,袖手一挥,玻璃上的脸,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收起心里的那股思念,敛了心神,开口问:“什么事?”
“主人,欧阳来了!”
“嗯!”顾岸低头看了一样怀表,“他倒是挺准时,把人带过来吧!”
“是!”
言罢,屋外的脚步声远去。
顾岸攥紧了手里的怀表,颤·抖的手指,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无比的激动和兴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这一天,他等得够久了,有了欧阳的智灵为引,顾明泽的身体作为容器,他离再世为人不远了。
咔嗒——
门开了。
欧阳从屋外走进来,带着夜晚的寒气,发梢的水珠悄悄滚落,跌在他的肩头,沾湿了黑色羊毛大衣。顾岸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他的脸色很憔悴,眼底的青黑十分浓重,嘴唇发紫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他比自己更像鬼。
“你好,顾先生!”
“我很好,但是欧法医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哦,也许吧!”欧阳苦涩的一笑,可嘴角却怎么都无法上扬,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乱发,“外头风大雨大的,吹得人心烦意乱,呵呵……”
他极力掩饰自己的狼狈。
这些天,他都没合过眼,越是困,却越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绵绵的身影,一幕幕都在眼前,像极了一部老电影,从黑白到彩色,将他们的过去,完整的演绎了一遍。
从孩童时代到少年轻狂,到如今的形同陌路,这一切到底是命运造就的,还是他一手摧毁的,直到走在今夜的风雨里,他才真正的明白过来。
冬夜的雨,真让人心寒。
五年前,绵绵在机场等了一·夜,她的心该有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