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复此前的惨败，小鬼子在新年后的一个星期内，不断出动超出己方生产的九八式20mm高射炮射程的高空轰炸机，对昆仑关各山头覆盖式轰炸。
    可惜，当代轰炸战术和技术还处于初级阶段，在5000以上的高空往地下扔航空弹，精确度太低，根本无法给躲入各个山洞/防空洞里的我军士兵造成实质性伤害。
    最多就是可以让我军将士保持清醒，没有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这一星期，昆仑关周围阵地上的第5军三个师和以往一样，只要小鬼子不来，我就待在阵地上，不断挖深战壕、防空洞和用明远提供的巨石、水泥加筑防御工事，从不主动出击，小鬼子来了打退就是了。
    反正我在山上俯击你，你在山下仰攻我，我易守你难攻，我身后还有十几万部队可以随时换防，轮流守阵地，而你战线拉得太长，后方物资又被炸毁/夺走大部分，后勤补给线又太长，总被游击队在背后偷袭一两下，看谁拖得过谁！
    夹攻昆仑关的小鬼子终于也不再大规模攻击了，也不夹攻了，收缩在一起，每天只派一两个大队试探攻击一下，然后就狼狈被打退回来。
    他们的指挥官一方面悲愤于己方士兵好多是原属于自己的重火炮给炸死的，一方面不甘心毫无功劳地狼狈退回南宁城，但是攻击又毫无进展，一时间，就僵持在这里了。
    ……
    ……
    六塘某片树林，一个木屋里，一个脸颊消瘦的男子正跪坐在矮桌前，手持一根毛笔，在白纸上写：
    “帝国皇军第五师团第21旅团，之所以在日俄战争中获得‘钢军’的称号，那是因为我们的顽强战胜了俄国人的顽强。但是在昆仑关，我不得不承认，我们遇到了比俄国人更顽强的敌人……
    我不认为我们应该称呼他们为支那军队，而应该称之为华夏之军队，他们是第5军，和我们的番号相似，又同样被称为‘钢军’，这让我感觉似乎真有一种叫‘命运’的大手在拨弄我们的命运。
    皇军屡战不克，我想，已经后继无力了。其实，就算我们拿下了昆仑关，也无力守住——会战中期，皇军伤亡太大了。大本营也已经对我们极度失望了！
    我想，随后的战斗大概是我20多年军事生涯的最后一战了，战后，我大概会被遣送回国……”
    “中村君，我想，再由你的第21旅团打最后一战吧，我已经不求能攻克昆仑关了，只求能多杀一个敌人，挽回我皇军的颜面……”一个无力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中村正雄立刻站起身，转身对来人深鞠躬。
    “嗨伊！”说罢，他抬起头，看到的不再是那个长得胖乎乎的师团长，而是脸颊和自己一样消瘦，无数白发又爬上头的颓废中年人！
    ……
    ……
    1940年，1月12日，注定是一个冷风呼啸的日子，昆仑关前的九塘，风更大。
    昨天，第21旅团在航空兵和炮兵的掩护下，开始了最后一战，用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艰难突破三道防线，在今天清晨突进到九塘一片被炸得半毁的山林内。
    这次迎战他们的是未来的“昆仑三杰”之一的邱疯子邱雨庵。
    人如其名，这位就是一个疯子，打仗全靠一股疯劲儿，身为新编第22师师长的他竟然亲自提着马刀，率先冲出阵地，和敌第21旅团士兵展开白刃战，受其影响，其下近两万步兵也一起冲出阵地，瞬间化为一场洪流，冲击近万名小鬼子。
    没什么好说的，九塘最后一片树林也即将倒下了。
    战场上，只有刀刀见血，刀刀入骨，双方不断有人倒下。
    敌人的轰炸机离去了，双方的炮兵也停止了开炮，双方其他未参战的将士都静静地在看向九塘那片稀疏树林内的近三万人的混战。
    邱疯子率下的白刃战就只是马刀对刺刀，勇士决斗般的对决，正和中村正雄的胃口！
    毫无花哨，都是血肉之躯，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多条命。
    夫战，勇气也！
    一战，一上午之后，我方倒下1500人左右，敌方倒下1000多人。
    二战，一下午之后，我方倒下1300左右，敌方倒下1200多人。
    三战，一夜之后，我方倒下1100多人，而敌方倒下1400多人！
    战局已经扭转了。
    四战，就不再是白刃战了，第21旅团已经再度半残了，开始撤退了，邱疯子率领新22师一反常态地追击，独立特战旅的两个团也从两翼冲下来，围杀过去。
    第200师两个团、地方军各部也跑下来了，加入战团。
    与此同时，小鬼子也增援过来两个旅团，昆仑关再度发生大规模血战。
    ……
    ……
    七塘枯黄的灌木丛中，中村正雄正和自己率下众军官商量撤退路线，昆仑关守敌竟然全都一反常态，全线出击了，昆仑关各高地背后的敌预备队也向自己部队退路迂回，很快，自己等人就被无数华夏之军队切割，最后陷入重重包围中了。
    1月13日的夕阳拉出一道残红，他们头盔上的红日反而更加闪亮，不知道是不是讽刺？
    可是在一个独立旅的侦察兵看来，那却是非常荣耀：他用8倍镜看到灌木丛中有一些画上红日的钢盔，周围还停着几辆小鬼子的汽车，还有一些装备优良、气度不凡的亲卫兵。
    他觉得那可能是一群敌人军官在开会，立刻就跑向八塘一高地上的第200师的炮兵团报告了这件事。
    炮兵团团长也这么认为，立刻下令让山上的炮兵调整好小鬼子的高射炮、远程火炮角度，对准那里，用小鬼子的炮弹轰小鬼子！
    灌木丛中，中村正雄严肃地扫视众军官一眼，淡淡道：“显然，这是敌人故意为之，他们知道我们是最精锐的部队，在得知我们上场后，就把我们引入九塘……
    对手对我们的重视，是我们的荣耀，我们更应该攻击，攻击，再攻击！我们不是在后退，而是在进攻，杀出重围！告诉敌人，我们是‘钢军’！
    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钢军’！‘钢军’！”众军官轻声喊道。
    “大日本帝国……”
    “嗖——”
    “嗖——”
    突然飞来十几发榴弹。
    下一刻，
    “轰——”
    “轰——”
    榴弹就在他们周围爆炸，彻底打断了他们那万年不变的口号，同时把他们掀飞，还把部分人撕裂！
    被四五个军官突然抱住的中村正雄突然感觉自己在随他们后退，这不是自己要的结果，自己要……进攻……
    “扑通——”一声，他完整地倒下了，身前的四五个军官的身子却四分五裂！
    随即，中村正雄感觉自己正在……回国，他至死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果然是人生的最后一战！
    ……
    ……
    当第二天，退回南宁城的第五师团师团长从两个故意被我方放出来的传令兵口中得知，中村君及其下众军官全部玉碎了……
    久久不语，最后他还把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自己的爱将竟然死了，他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这一结果，
    然后，处于暴怒中的他下了他这一生最后，也是最错误的命令：
    让战机/轰炸机改装一下，空运其他各级指挥官，再把他们空降到被包围的第21旅团残部中，指挥剩余士兵突围……
    他要保住第21旅团最后的种子，这是中村君生前，自己对他的保证！
    另一边，从粤桂两地边界回到南宁邕江边的明远破解敌第五师团这一命令后，笑了，果然和历史上的结局一模一样，今村均这位第五师团的最高指挥官终于来送最后一波人头了，桂南会战也终于要彻底结束了！
    “不过呢，为了完成主线任务，我还得让你再大出血两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