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说罢，紫色汉服女子轻抬起右手，拿起面前一块红枣糕。
    “夕颜？”明远想了想说：“在夜间开放的葫芦花？常开放在墙角、篱笆上，一夜就凋零……”
    “过多的解读，只是徒劳自添烦恼……”夕颜把她那纤纤左手抵在尖尖下巴边，贝齿轻启，咬下一小块红枣糕。
    “呵呵，”明远轻笑道：“确实如此。是我唐突了。”
    “明将军，下面的舞蹈跳得怎么样？”
    明远实际上不懂舞蹈，只看出来舞女都挺漂亮，看着让人身心愉悦，嗯，就是，动作不够妩媚，穿的还有点多，但是还是挡不住他说：
    “舞姿优雅，腰肢柔若无骨，双臂长袖如龙蛇盘旋。舞步轻盈，步步生莲……”
    “咯咯咯！”夕颜夜莺一样的笑声立刻响起，说道：“明明没看懂，还说得头头是道。这十几年的书果然没有白读。”
    额……被看出来了。话说，加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我都读了30多年的书了……
    明远只好一口把剩余的桂花糕塞进嘴里，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明将军不用看懂，只要感觉赏心悦目就行了。如果没有您收复岳阳城，过不了多久，您就见不到她们了。我替她们给您说一声谢谢。”
    他微微一笑，说：“……你也不用总明将军和您的称呼我，太过客气，听不习惯，叫我明远，或者小名小远就行了。”
    明远还注意到，她说的是替她们道谢，而不包括自己，这是个有意思的细节！
    “嗯，明……小远。”她眉目带笑地看着明远，吃完一块红枣糕后更是，干脆斜靠在长桌上，拄着脑袋一直看他，把明远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男人的自信和强大气场不能丢。
    他随即也看过去，微笑道：“是不是，发现我和其他将军的大有不同？”
    “嗯。发现了。”
    “是不是，不仅比他们年轻，还比他们帅，更比他们有气质，是吧？”明远自夸完，一点儿也不脸红。
    “还比他们脸皮厚……咯咯咯！”夕颜拿起一个小苹果向上甩了甩后，然后抛向他。
    “咚……”小苹果就进明远手中了。
    她再次拿一个小苹果，咬一小口，再说：“你这次可是逼得日军停止所有大规模进攻，还丢城失地的。真可谓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了。接下来如何应对无数赞美和隐藏其中的杀机呢？”
    嗯？她这是提醒我，有人对我不利和不要骄傲自满？
    明远眨一下眼，随意道：“哦，你知道对我的杀机有哪些？”
    “首先是来自小鬼子那些畜牲，如今的他们经过这几个月的苦战，兵力和物资都被我军，尤其是明将军消耗了无数，短时间内再撑不起任何一场会战了。那么，在休养生息的同时，小摩擦肯定少不了。想必已经有忍者找上你了吧？
    其次，自然是来自国内某些上层人，你多次挡住/断了他们的发财之路，早就欲除你而后快了。
    然后，就是最高领导人委员长咯。你崛起得太快，又不受控制，逆江而上，两三天就能兵指重庆，他老人家可是非常坐立不安诶……”
    说到这，她突然不说了，接着吃苹果。
    这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女子，明远在心里再度如此判断道，不像大多数女孩平常大都关注些风花雪月的事，对军政等事几乎一无所知，她对军政两界有着非常清晰的判断和认知。
    “那最后呢？”
    “最后就是……”她拉长语音道，同时把苹果核抛飞。
    “……我们这一类人！”
    她语音未落之时，就是：
    “唰唰唰！”亮光连闪，笼罩向明远。
    同时，
    明远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龙雀扇鬼魅般转动、扇动……
    没有任何声响。
    但是，不过眨眼间，两人的位置已经互换了，而周围其他人毫无所知，依旧舞女接着跳舞，琴师接着弹琴，侍女接着端送食品等。
    “噗……”落下的苹果核轻微地爆开了，成为无数小碎块，散落在两人之间的毛毯上！
    明远看到夕颜的左手从腰间收回，随意地再次拄着脑袋。
    他眉毛高挑地说：“你们是哪一类人？我知道国内有很多墙头草和蛀虫，就等着大规模的会战暂时不再有时，好好修整一下国内的秩序——除除草，杀杀虫呢！”
    夕颜右手从旁边侍女端的盘子里随意地取过一个青玉杯，摇晃着里面的葡萄酒，侧头朝明远轻笑道：
    “我们既不是草，也不是虫。而是千年华夏秩序的维护者之一。”
    “自封的。”
    “对。”
    明远又看了一眼毛毯上的一堆苹果核小碎块，轻声道：“你，或者你们，有跟我合作的资本。”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们云烟楼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分楼，是国内最大的……”
    “人口贩子。”明远接道。
    夕颜的黛眉立刻竖起，撅着樱红小嘴不满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商业链。我们只负责收留，嗯……买下某些人送过来的这些女孩儿，并没有强行掳走她们。
    更何况，很多时候，送她们过来的就是她们的父母和兄弟。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没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和姐妹送到这里，这也算给她们一条活路。
    你怎么能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嗯……”明远把侍女递过来的青玉杯子推一边，自取一个羊脂白玉杯，取过青铜酒壶满上，轻呡一口，看着大厅中正翩翩起舞的舞女们，说：“我就是随口接一句而已。我懂你们所谓的商业链，你们做的准确地说是‘终端’。”
    “……明大官人是一个善良又悲天悯人的好人，既然能救济沦落街头的难民，那也救救这些孩子吧。”她举着酒杯的右手向下方的舞女缓缓一挥。
    明远扫一眼下方就转而看向她，上下扫视她一眼，淡淡道：“你跟一个军人，谈善良和慈悲是不切实际的。为了杀死敌人，我不介意任何手段……”
    “我看她们都在20岁上下，和我是同龄人。怎么到你口里就成‘孩子’了。您老多大了……”
    “问一个女子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问题哦。”夕颜朝他慢慢眨一下眼，轻柔道：“都曾是父母掌中的宝贝……谁又不是父母的孩子呢？”
    “我听说明公子从不会对十八岁以下的女孩粗鲁，所以，十五六七岁的女孩儿我也没让她们出来。”
    “呵呵，你们的情报人员连这一点都能了解，真用心啊！”
    “三教九流的人都如过眼云烟地在这里逗留过，什么话没有留下？不想知道，也挡不住他们忘乎所以地抱怨啊、吹嘘啦……”
    “那还不是你们引导出来的。”明远看着台下众舞女的舞风突变，嘴角微翘地说：“所以，你还想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明远知道，实际上风月场所才是最大又隐形的情报组织。
    军统、中统、特高课、忍者暗部、地下党、青帮等都和这类风月场所有不少联系。从她们这里获得/购买了大量情报，又泄露/出售了大量情报。
    这就是一个情报“互通”的平台！
    而经过国内外几场大会战后，敌我双方都消耗巨大，短时间内谁都再承受不起一场大会战了。
    那么，在敌我双方积极搞建设发展、积蓄力量的同时，小的摩擦就不会中断了。尤其是间谍战、暗杀与反暗杀、突击队特种作战，将是未来一年左右的主旋律。
    所以，明远才会和她们合作，以应对接下来新的作战要求和情况。
    “咕噜～咕噜……”两人身后不断传出吞咽唾液的声音。
    正是站在后面的吕梁、大柱子、冬瓜等人，他们看着大厅中本穿着一层又一层舞服的舞女突然一层又一层地褪下舞服，扬起甩飞，雪白一片片地露出……
    这时候，云烟楼的气氛突变，从此前的典雅，变成现在的暧昧。
    “嗯，这才是真正的舞蹈。举手投足之间，雪景若隐若现。”明远扫视着……点评道。
    夕颜不着痕迹地放下了上衣口的一个扣子，微笑道：“合作归合作，生意还是要做的。”
    “哦，那我就得先问问你，我派向委员长的五名特种兵到底是谁拦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