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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脱壳之蝉
    春雷、秋雨二人心有灵犀的一招惊雷闪,重在快而出其不意。
    然,假洛飘零虽然没个正形,却时刻警惕着敌人的动向,在春雷说出“一击制敌”时,便提前做了防范。
    凝气于剑锋,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光弧,一招“画地为牢”,在身前生成一道内息屏障,誓要将自身与世外的邪秽之物隔绝开来。
    这惊雷闪的速度不比流星式慢上多少,若要细究其中区别,流星式的出招速度更快,可两丈之后,每多一尺,对于内劲的消耗便要翻上一倍,因而,流星式虽如流星一般飞出越远劲头越足,但所消耗的气力全然是由施放者的内力所提供,若不能确保命中,实难为上选,唯有离敌手愈近愈能达到出其不意、一招制敌的效果,相较而言,惊雷闪出手速度要比流星式慢上半拍,完成招式所需消耗的气力都在起手式上,一旦出招,随后的雷霆之威并不因距离远近而有所异同,而其声势之浩大亦是克敌制胜的额外砝码。
    惊雷闪携雷霆之势向假洛飘零撞去,假洛飘零虽以内息屏障做防,但耳蜗中却有鸣雷炸响,一时耳鸣目眩,险些不能维持住“画地为牢”。
    两柄剑的剑尖毫无偏差的刺在同一点,“画地为牢”已然出现了裂痕,剑锋再进寸许,或是假洛飘零稍有松懈,屏障便将由点及面彻底碎裂,而他少不了得受些皮肉之伤,而后乖乖束手就擒。
    以春雷的功力便能与假洛飘零不相上下,而秋雨的修为虽不及春雷八成,但其全力施展也是个不小的助力,可此时的情况却是双方竟在此僵持住了。
    假洛飘零心中的震惊绝不亚于春、秋二人,因为他能察觉到体内内息澎湃、生生不息,而屏障破碎处传来的惊雷闪余威本已震得自己虎口酥麻,对方若再持续施压,自己便将把持不住剑柄了,可那麻痹感竟也渐渐消逝无踪。
    有人在帮他?
    “竟还有帮手!”春雷给假洛飘零带来了肯定的答案。
    只见假洛飘零身后二至三丈处,凭空多出三道插入地面的剑影和泛着不同光亮的阵法图案。
    春、秋二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却涉猎颇广,稍一辨识便能瞧出那是奇门遁甲阵法。
    橙光阵法为生门,能加快阵中人的内息回复。
    黄光阵法为景门,能为阵中人提升些许功力。
    绿光阵法为杜门,能为阵中人削弱缓除减益状态。
    让春、秋二人讶异的不是此人能同时施放出三门阵法,而是此人恰到好处的布阵手法。
    既让假洛飘零立于阵法边缘,受到阵法的增益功效,又不将他们二人给囊括进去,无需费心去控制阵法不让他俩受益。
    僵持之际,异变再起,春、秋二人眼前突现阴鬼煞象,耳边鬼哭狼嚎。
    惊门的神鬼异象对修为精湛的二人难言威胁,可却让二人心生忌惮。
    二人尚未觉察出暗中之人的藏身之处,而对方却能轻易在二人脚边施放阵法,这惊门更似是警告,若是他们再不收手,恐怕对方将下狠手了。
    “先退。”春雷道。
    秋雨并无异议,和春雷同时撤力。
    二人往后退了数步,怎料吞噬夜色的惊门如影随形,又现二人脚边,这回,神鬼乱象更甚。
    待二人从阵法中脱出时,假洛飘零早已不见踪影。
    “往那边逃了,追!”秋雨的洞察力很是敏锐,一下子便判断出了假洛飘零逃离的方向。
    二人尚未迈开步伐,却见前方地面上又浮现出一道白光剑影。
    死门!
    春雷扬手拦住了要绕开死门往前追去的秋雨,道:“对方这是在下最后通牒。”
    秋雨觉察到那假洛飘零渐行渐远,再不追就真追不上了,急道:“怕什么?!”
    春雷道:“师傅说,机缘得不到也不必勉强,性命要紧。”
    这回秋雨也终是发现了那暗中之人的踪迹,不过也是逐渐在远离,跺脚急道:“我们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拦下他们!”
    “师傅说,狗急跳墙,此二人目的明确,前者急于出城,后者力助其脱身,若是我们逼得太紧,依后者刚才释放出的杀气,他不会和我们客气了,他们二人合力是有能力杀了你我的,别忘了他刚才便有机会杀了我们。”春雷怕说服不了秋雨,解释了一番。
    “哼!下回要他们好看!”秋雨本不是愚笨之人,一听春雷分析,便知悉其中利害,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
    “师傅说,机缘寻不到,也莫要惹一身骚。”见秋雨总归是放弃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春雷又道。
    秋雨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刚才他们的惊雷闪在黑夜间不论是声响还是炫光,还是过于惊世骇俗了,应已有许多人正往这赶来。
    “师傅说,师傅说,回去好好和师傅解释吧,这锅我可不背!”秋雨跺了下脚便隐入夜色。
    “师傅说,此行下山一切职责在我。”春雷还是回答完了话,才去追赶夜色中的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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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晋州城是临近边陲之地,因而即便是被废弃的西城门城墙高度也有四丈高。
    假洛飘零费了好些功夫,甚至将临时买来的铁剑刺入城墙上,才得以借力翻了上来,方一着地,却发现一道黑影已在城墙上侯着自己。
    似是猜知了来人是谁,假洛飘零并未有任何紧张情绪,反倒叹了口气,轻松道:“唉,这轻功一般呐,就总会慢一步于人后,若非这轻功一般,在下也不必再让兄台出手相救了,若非这轻功一般,兄台还真堵不到我了。”
    来人,正是方才暗中出手助假洛飘零脱逃的姜逸尘,而假洛飘零显然也认出了他。
    听完假洛飘零的自嘲,姜逸尘正准备接话,却见假洛飘零不知何时从怀中摸出了折扇,单手摊开折扇的同时甩出了两道劲气。
    两道劲气在黑夜中难见其形,只能感受到其中夹带着极强的杀气,直冲姜逸尘胸口袭去。
    扑哧!
    两记劲气并未落空,一个身影应声倒下。
    “呼!看来轻功不一般却并不一定见好。”开口出声的竟然是姜逸尘。
    “不,轻功好还是蛮重要的,兄台要不是脚下利索,方才这两道劲气,可要让你折不少罪。至于地上这位仁兄却是自信过度了,想必是被方才的惊雷声吸引来的,并未瞧见在下的手段,想先了结了我的恩人,再轻易将我擒下。”假洛飘零道。
    姜逸尘不置可否,却把注意力放在了躺在地上的尸体上。
    废弃的城墙上并无灯火,他从怀中摸了火折子,短促而有力地一吹,点亮了四周。
    “兄台真是不怕吸引来更多人。”假洛飘零苦笑道。
    仅是一瞬,亮光便被姜逸尘掐灭了,那没了呼吸的人脸上、脖子上各挨了一道扇子划出的劲气,致命伤在脖子处。
    “兄台好奇心蛮重的,此人身材短小,四肢矫健,眼睛瞪圆,嘴部突出,若我所料不差,应是地煞门的地贼星,乌鸦。”见姜逸尘是以火折子去照地上之人的样貌,假洛飘零旋即了然,遂出言道。
    “兄台这两日的相助之恩,在下铭记于心,若要论报答,此生还真不一定报得上,但至少眼下这口锅,兄台不必背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在下先走一步。”姜逸尘闷声不吭,假洛飘零却不敢在这继续耽搁,急着便要告辞。
    “也好,咱们到无风林去,也省得被打扰,在下有些问题想跟季喆兄请教请教。”姜逸尘抬眼看着假洛飘零,一语道破其真实身份。
    季喆只是一愣,随后便洒脱一笑,道:“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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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风林中,两道人影立于高处。
    季喆将要从这儿出发,翻过一座山,去往秦地。
    此时此处,四下再无他人,又有月色相伴,若有第三道人影出现,便会被姜逸尘和季喆立时击杀。
    季喆道:“兄台既然送到这了,若是所问的问题,季某答不出,兄台岂不吃亏?”
    姜逸尘道:“本不为利而来。”
    季喆道:“那兄台请问吧。”
    姜逸尘道:“少林失印之事是否真与听雨阁有关?或是说,与洛兄有关?”
    季喆道:“呵,果然是这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季某真无法给兄台个确切的答案,只能将以下几件事告知兄台了。
    少林的不动明王印确实丢了,而且不动明王印在丢失前确实经过老洛的手,奇怪的是,我和老洛半只脚都还未踏出少林寺,风声便从外面传了进来,可真是让我们逃得狼狈不堪啊。
    随后的几天,我和老洛东躲西藏,便听闻刚拜访完擎天众的大当家四人为帮助我和老洛脱身,伙同魔宫宫主等人在迷雾谷击杀了前来阻截我二人的紫夜轩和琳琅居十人,而这一切又恰巧被烽火楼的人撞见,坐实了此事。
    我和老洛苦啊,好容易想了一番妙计,互换衣裳,一人往北,一人往南,各走一方,各安天命。
    租了马匹跑些没啥人的道儿,其余便都是徒步跋山涉水了。
    余下之事,兄台应都清楚了,若你昨日未助季某了结那俩紫夜轩的人,那季某的行踪便要提前一分暴露,而老洛那边便要多上一分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