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一愣,看了毕氏兄弟一眼。只见毕氏兄弟低着头,也不看自己,也不看思图哥。
娜仁虽然知道思图哥是要找毕氏兄弟问话,但也无法去阻止。毕竟毕氏兄弟原本就是思图哥的族臣,是思图哥派遣来保护自己的。
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去阻拦,自己与苏三之间别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思图哥又能如何?该知道的思图哥必然是会知道的,拦也是拦不住的。因此她也不回答思图哥的请求,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思图哥呆呆地看着娜仁走出房门,慢慢地走远。心中的疑云,不禁越来越深起来。他能察觉到娜仁在提到苏三之时,眼神里有些不太自然,有些矛盾。但他不认为苏三可以危及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苏三或者有些才能,让娜仁欣赏。而娜仁也正值青春年少,难免会被苏三这样的人所吸引!
别看娜仁在别得方面心智成熟的可怕,但她在感情上还是很稚嫩的。偶尔对别的男人表现出兴趣,无可厚非。不过,她最终还是要回到草原的,最终还只能是嫁给自己的,这一点勿用置疑。
只是,这里头要有个度!
自己可以允许事情稍稍偏移一下轨道,但绝不允许事情离开自己的控制。娜仁只能通过比较别的男人,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优秀,最后死心踏地的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不能真正地与别的男人走到一起!
真有这样的情况,自己是不会介意活动一下筋骨,在麻烦还没有变大之前,解决掉麻烦。事实上,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娜仁对自己这样的男人,尚且看不上眼,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能经得起娜仁的思量呢?
尽管如此,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尽量地看紧一些娜仁!女人总是有些感性的,万一娜仁格日乐一时头脑发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做出什么必将后悔的事情。这是他做为一个男人,所无法容忍的。
他需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娜仁格日乐。从身体到身心,甚至到每一根头发丝,他都要完完整整地占有。
因此他猛地一转身问毕氏兄弟道:“娜仁与苏三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啊!”毕氏兄弟没有想到思图哥一张口便这么问,不由有些惶恐起来。
毕力拓心中暗自佩服,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思图哥!便张口说道:“好像是公主对苏三动了情意,那个苏三似乎并不太在意的样子。”
“嘭!”地一声巨响,思图哥一拳砸在桌子上,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两人一大跳。
‘不在意?’听到这个话,思图哥有些怒火中烧!天底下居然会有男人不在意娜仁格日乐?自己喜欢的娜仁格日乐,居然会被这个苏三无视?
怒过之后,继而思图哥又神经质地一笑,自言自语地道:“也好。”
毕力拓不明白思图哥这一惊一乍再说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闷着头,不敢答话。
事实上刚才娜仁公主取下头钗说下那番话的时候,毕力拓便知道,这个苏三就再也不是什么麻烦了。若不是思图哥主动问起来,而且一问便问这么深,他也不准备把这个话说出来。毕竟苏三若是死了,这段不算感情的感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都坐吧!”思图哥表情轻松地坐了下来,看着毕氏兄弟,一转话锋:“说说金陵城里的见闻。”
毕氏兄弟见思图哥并不深问娜仁与苏三的过往,不由都松了一口气!娜仁是不会乐见他们两人在这里多嘴多舌的,但若是思图哥想听细节,那他们也不能不说。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家主,说不得也骗得!这下好了,思图哥并不想深问,两人也不用去谈论这些他们不想谈论的话题。于是两人轮番上阵,你一言我一语,把这几个月在金陵城里看到的,听到的事情,一件件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思图哥一直微笑地听着,整个上午的时间,便在这样的谈话中过去了。思图哥倒是发现,金陵城里的许多大事件,都与那个苏三有着关联,而且苏三两个月之内,便升到这这样的高位,也着实让人惊讶。
原本还以为苏三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材,现在看来,倒是封朝的皇帝太不着边际了。苏三年纪这么轻,资历这么浅,便担此重任,不能不说,有些儿戏了。
苏三有些才能是显而易见的,但只怕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这样的苏三与自己比起来,只怕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倒不知道娜仁,看上了苏三的哪一点?难道就因为他比自己长得好看,长的年轻,又会做几首打动人心的诗词?
娜仁应该不会这么浅薄吧?思图哥边听着两人说话,边胡乱地想着这些。
话说,此时已经是孟春时节,虽然天气并不是很暖和,但南来的风,已经包含着洽洽的暖意!野外的绿色,争抢着挤出地面枝头,一眼看去满是青翠,让久在城中的人们赏心悦目!
这个时节,正是踏春的好时节!
黄之栋斜倚在酒楼的包间里,看着街头熙动的人群,其中不乏五六成群的举子,要往城外踏青!这些年青人,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去读什么书了,一个个忙着与来自*的举子们相互交际。
想想自己早些年也是这么意气风发,黄之栋不禁感叹岁月如轮,一转眼的功夫,自己早已过了不惑之年。
“之栋兄!叹什么气啊!快来再吃几杯酒。”罗瑞清招呼着斜倚在窗前的黄之栋道。整个包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无旁人。
黄之栋酒意微醺地道:“想当年,你,我,还有在先,也是风华正茂,丝毫不亚于这些举子。可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沧海桑田之间,你我仍然仰着别人的鼻息,没有丝毫建树。”
罗瑞清也是心有所感道:“可笑我们为之努力了十多年的东西,有些人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便拿到了手里。真是时也,命也。”
黄之栋摆了摆手苦笑道:“人同命不同,这是运数!上天早有安排的。所以瑞清啊,听老哥一句劝吧!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我这也是身不由已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闷着头往前走了。你不是也说那苏三完全没有防备吗?既然成功的把握很大,那再没有收手的道理啊。”罗瑞清淡淡地道。
“苏三是个人才啊!”黄之栋叹了一口气。
“年轻人嘛,经历一点教训,也许不是什么坏事。翰林院里头的那点儿猫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一次恩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把眼睛盯在了这里头。有人想发财,有人想要官,有人想得个名。若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咱们的头上坐着一个二愣子一般的年轻人,胡搅一气,哪里还有咱们的活路啊!世事艰难,里头的情形又错综复杂,横冲直撞根本不行。把他撸下来,其实也是为了他好,至少他不用扯到这池黑水之中,他不是还有九门巡检司拿在手里吗?不至于那么想不开。”
“怕就怕在这里!”黄之栋认真地道:“他已经是九门巡检司的总经略了!而且如今又是‘谦逊有礼’的官声在外。万一事情闹起来,没有人响应你们,你们也拉不下他主考之位。你们可须仔细了,打蛇不死,可是会被反咬一口的。你我受累这许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一旦被咬住,很可能就会交待在这里了。你为了秦佩松行此险着,绝然没有必要。”
“无非就是一个挑唆的罪名!只要我不乱说话,大不了就是吃几天牢饭右而已。这总比苏三做了主考,把一应的舞弊之事扯出来要强。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之栋兄看在同乡同年的份上,照顾一下小弟的家人,小弟就感激不尽了。”
“真要事发,之栋难保也要受到牵连!”
罗瑞清想了想:“那不是还有在先吗?虽然这些年,他不与咱们同路,但以在先的性情,咱们落了难,他还是会帮一帮的。再说,哪里就到得了那一步?秦佩松也不是吃干饭的,事情就算不靖,到时他把单世杰藏过了,就算苏三有天大的本事,也咬不到瑞清这里。何况那些举子里头,也有几个官家的子弟,他敢把事情闹大?闹大了他也收不了场。”
黄之栋便又叹了一口气,心道: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那苏三是很有手段的样子,秦佩松不见得能斗得过他。世人皆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说你想得再好,还会有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所以。”
罗瑞清拍了拍黄之栋的肩头,打断了黄之栋的话:“这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只管看着,不要说话,不要动手。真有了事情,瑞清一体承担。”
这话说得敞亮,但同为副主考,罗瑞清出事,黄之栋怎么可能安然无恙?除非事发之后,苏三不想攀扯上自己;或者自己首告了罗瑞清,这还差不多!只是自己告密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否则两人也不可能在这里毫无顾及地讨论着这些话,自己也不可能去苏三那里试探口风。
算了,听天由命吧!黄之栋心知到了这一步,要把罗瑞清拉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了。只希望结果不会太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