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无时无刻想要与他脱离父女关系的想法,更是让郦洪涛怒火中烧,偏偏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他能够动的了的。
即使将来再拿她姨娘的灵位说事,也不敢保证能够坚持多久。
他甚至有种预感,早晚有一天,这个女儿会完全的脱离他的掌控不说,甚至还有可能站在他对立的一面。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王爷,此次事关她将来的运道,她怎么可能会与你撕破脸?不止是她,恐怕连灵家庄那边,也会保证表面上的和谐,毕竟,谁也不愿再拿过去的事说事,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您说呢?”
康王妃察言观色,很快就分析了这当中的利害关系,郦洪涛的怒气这才一点一点的消散,转而看着她吩咐,
“你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能落了下风,面子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这样,我这就进宫,你在家收拾收拾,过几天就启程前往灵家庄。”
“是,王爷,臣妾这就去安排。”
郦洪涛这边刚走,康王妃脸上无懈可击的端庄之色就已彻底崩盘,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可怖之色。
“呵呵,这小贱人当真是好本事啊,嗯?当年居然这么好运,让灵家庄的人给救了,现在还攀上了灵家庄这么个高枝儿,以为这样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吗?她做梦!”
王嬷嬷听言,立即屏退左右亲信,低声劝道:“主子,何必现在就大动肝火?郦鸢这丫头再怎么厉害,还能厉害过您去?她现在也不过虚岁十一,即使攀上了灵家庄,可依然改变不了她庶女的事实,将来还不是得靠您给她打点婚事?”
一说到婚事,康王妃的面色倏然一变,“婚事?她的婚事哪里是本王妃能够置喙的?这件事必是皇后娘娘亲自过问,与本王妃何干系?”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恨的不行,那么个丑东西,这运道怎么就这么邪门儿呢?
先是被指给了司幽国的凤王殿下,后又出了灵家庄收养之说,这样下去,原本注定沦为弃子的她,明显会有变数。
王爷几次三番的透露皇上的意思,虽说还没板上钉钉,可这郦鸢即使不嫁给凤王,这未来的前程也不是其他庶女能够比得了的。
想到这里,康王妃涂着嫣红蔻丹的指甲狠狠的一收,美艳的面容上尽显恨意,
“那几个废物,当年居然连一个小毛孩儿都解决不掉,本王妃要他们何用?掉下悬崖就没想过要下去查看?现在留下这么个祸害,这是存心要给本王妃添堵呢?”
王嬷嬷在边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但心里却是摇头叹息,那么小的孩子,掉下悬崖生还的可能本就微乎其微,谁又能想到,她真的就被人给救了呢?
这岂不是意味着,那丫头本就命不该绝?
想到那些年他们芙蓉苑的人犯下的罪恶,王嬷嬷的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突然有些担心这位七姑娘回府之后,会不会旧事重提,对他们进行报复呢?
若是换做其他小孩子,那么久远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记得?
可就她对待康王,甚至想要脱离父女关系来看,七姑娘不但记得,而且还记忆深刻。
王嬷嬷想到这里,忍不住后脊背发凉,心中暗暗祈祷,这位七姑娘的仇人当中,没有自己的存在。
因为她悲哀的发现,已经记不太清她曾经对她,有没有做过那些出格且过分的事了。
魅国皇宫
庄严肃穆的勤政殿中,老皇帝身着一袭明黄龙袍,霸气肃然的坐在书案前,静静的听着郦洪涛的陈述。
“你的意思是说,一月后,这个郦鸢就成为灵家庄真正的二小姐了?”
郦洪涛听出皇帝语气中的不悦,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回皇上,的确是这样,微臣,刚刚收到灵家庄的请帖。”
说着,不忘将请帖呈上。
皇帝接过去冷眼一瞧,便讽笑一声,“郦洪涛,你可以啊,嗯?这还没作古呢,女儿就成人家的了?”
郦洪涛低垂着头,“启禀皇上,这件事都是灵家人擅自做主,微臣事先也是一点也不知道,等微臣知道的时候,这些帖子已经广发出去了。瞧灵家这意思,是压根儿就没将微臣放在眼里啊!”
皇帝目光一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在眼里?呵呵,朕现在很是好奇,究竟什么原因促使你当年纵容康王妃对你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呢?郦洪涛,你觉不觉得,很有必要向朕解释一番?”
郦洪涛一震,面色倏然一变,显然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皇上就已经将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了。
那么,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说,此事牵连甚深,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不说,万一皇上已经查出来,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成了欺君之罪?
“怎么?就这么难以启齿?”
郦洪涛的为难,皇帝看在眼里,不悦在心上,
“知不知道,一旦这件事被御史深挖,到时候别说是你,就是朕也保不了你,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你这般对待一个孩子?就这样,还指望灵家会与你商量?那孩子跟在灵家身边七年,你以为,她跟你能有多少感情?”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资料,事无巨细,无不在阐述郦洪涛的罪行,甚至就连在黑暗之林中,郦鸢见死不救,不夜城中,郦鸢几次三番置他于不顾,都一一在案。
一个随时都将脱离父女关系挂在嘴边的姑娘,足以可见对这个家,那是一丁点儿的情感都是没有的。
而郦洪涛的所作所为,也的确令人不齿,只不过一个孝字压在上面,才迫使郦鸢不得不遵循一些她始终不愿去做的事。
譬如,救他,又譬如,接受这桩婚事。
很显然,这对他们魅国的将来,该是何等的不利。
再怎么样,郦鸢脑袋上也顶了个郦姓,就凭这个姓氏,他郦权身为这个国家的主宰,想要她做什么不成?
可是现在,她的姓氏眼看就要发生变化了,身为皇帝的郦权,明显已经按耐不住了。
“回,回皇上,这本是微臣的家务事,实在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可既然皇上您问了,微臣自不敢有所隐瞒。其实,郦鸢究竟是不是微臣的女儿,微臣委实不太确定,当年,微臣的那个妾室被人发现与人私通时,就已经有了身孕,”
“她生下孩子之后,臣就秘密将她处死了,因为无法确定她的身份,是以那些年就将她丢在后院里自生自灭。后来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还算正常,可是越长,皮肤越黑,明明没吃多少,却越来越胖,与正常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微臣也曾私下找人看过,可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三年后,突然有一天,微臣接到了一封书信,竟然是警告微臣,不可虐待郦鸢,微臣身为亲王,怎能被人威胁?是以对郦鸢是越来越厌恶。没想到这孩子倒也硬气,终于忍受不了虐待跑了出去,原本我们是想将她赶得远一点儿,没想到一不小心她就掉下了悬崖……,”
“再然后,就是七年之后在灵问天的寿宴之上了,微臣认出了她特有的身材和肤色,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死,不但没死,居然还留在了灵家庄。”
“臣那个时候想直接带她走,但她不同意,拼死抵抗,灵家人还护着她,无奈之下,只能半夜派人将她劫走,而恰恰这个时候,皇上命微臣要为凤王选妃子,无疑,郦鸢就成了微臣眼中最好的人选。那个时候,微臣根本就没想过,区区一个灵家丫鬟,能有多大的本事,倒是没想到……,”
没想到她不但很厉害,而且还被灵家那般的看重,甚至解救他们于不夜城的危难当中,这是他当初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郦权听完郦洪涛的阐述,再结合之前调查的资料,发现并无什么出入,尤其关于郦鸢生母那里,的确有提到‘私通’,当即皱紧了眉头:“这么说,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还是委屈的一方?”
“微臣不敢,只是,郦鸢的身份,微臣即使到今天,也不敢确定,是以对她,也根本没有所谓的父女情分。这次灵家庄既然举行如此盛大的入族盛典,微臣想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与郦鸢脱离,”
他的话音未落,郦鸢猛然间站起了身,“你说什么?你要与郦鸢脱离父女关系?现在?在灵家人要收她为义女的时候?”
郦洪涛露出一抹无奈与苦恼:“禀皇上,微臣也不想的,可郦鸢现在攀上了灵家庄,她的姓氏,说不定再过不久,就要被换,到了那个时候,郦鸢不是我康亲王府的人,又如何受指婚的束缚?”
郦权听到这里,嘭的一声猛拍桌案:“愚蠢,郦鸢就算成为灵家的义女,她的姓氏也不是随意能够更改的,身为入了族谱的皇家人,怎能没有经过朕的同意,就私自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