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带着司礼监批红的奏章出现在首辅张凤府的面前。
当他看到了皇帝的朱批时,顿时有些愣住了。
苏修!
皇帝居然将这件事交给一个四品知府去办?
这是什么个情况?
张凤府眯起了眼睛,伸手不停的在桌子上敲击着。
江南的烧香事件不是一个小事情,万一局面失控了,那可是大明朝的心腹之患。
处理这件事,他原本推荐的是浙直总督李忠有,可是皇帝似乎对苏修更加重视一些。
苏修!
张凤府再一次凝视着这个名字,心中十分疑惑。
论资历论名望,苏修比李忠有差多了,而且管辖的只是一府之地。他有什么能耐彻查这么大的案子呢?
张凤府顿时陷入了沉思。
令他不明白的是,既然皇帝把这件事交给苏修,可为什么没有授给他一定的权柄呢?
苏修不过是一个知府而已,就算他能耐在大,也是在杭州府内转悠,出了杭州就不好使了。
皇帝是要帮他还是要办他啊!
张凤府心中有些拿捏不定主意了。
要是苏修破解了烧香拜佛的案子,自然是大功一件,但是他破解不了呢?皇帝会怎么发落他,罢官,获罪?
张凤府有些想不明白。
这件事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迟疑了一阵,张凤府还是将这封批奏发往了浙江。
苏修是他的人,无论皇帝怎么做,他都要保住苏修。
所以这一次,他会让李忠有全力协助苏修破案。
即使这件事没有调查个结果,苏修也不能有事,为此他已经找好了一个替死鬼那就是同知李宇。
因为李宇和布政使严悔还有浙江巡抚都是高明的人。
高明是次辅,在当今的朝政中仅次于他张凤府的存在,也是最有资格挑战他张凤府地位的人。
想到这里,张凤府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天无二日,家无二主。
大明朝的内阁还是由他张凤府当家的。
……
内阁的批奏发往浙江不久,高明就得到了消息。
他匆匆提笔写了封信,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到浙江巡抚李四真的手中。将皇帝要着杭州知府苏修彻查烧香赚钱的事情,让他小心应对,伺机做些文章。
这一次的杭州知府的争夺中,他已经失了一阵,让张凤府拿到了知府这个关键的位置,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十分被动了。
然而这次的圣旨是个机会,可以做一做文章,比如给苏修捣捣乱什么的,最好让他滚蛋,这样杭州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了。
……
南京镇守太监府。
一只信鸽悄然飞进了府中。
张能立即拿着一张纸条来到了礼佛的张之问身边。
“干爹!京城来消息了。”
张之问立即睁开了眼睛,打开了纸条。
这张纸条是张之问的干爹王伦亲笔写的,他是认出的干爹的字迹的。
纸条上只有七个字。
“不想干就滚回来!”
张之问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干爹为什么会生气。
其实锦衣卫一早便侦查到了烧香拜佛的异动,也呈报给了张之问,但是关系到了白莲教的事情,张之问一概都是瞒住不报的。
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报上去,可惜纸包不住火,烧香拜佛的事情越演越烈,最后还是被地方政府的官员捅了上去。
作为情报部门的厂卫头子,王伦是两眼一抹黑,他岂能不怒。
这次清明和尚闹得有些太过火了。
白莲教的药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张之问还是保命要紧。
那活儿跟脑袋二选一的话,恐怕大多数还是会选脑袋的。
没脑袋有那活儿也没什么卵用。
想到这里张之问顿时对张能道:“立即派人去杭州镇守太监马明宇和锦衣卫千户所千户张大勇,让他们彻查此事,一定要赶在苏修的前面报上来,要快!”
张能应了一声,正要离开。
张之问忽然道:“等一下,你先去秦淮河告诉石璇玑,让亲自跑一趟,她不是跟苏则认识吗?让她去探探苏家父子的口风吧!”
张能走了以后,张之问有些焦躁不安。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有人查出了白莲教是罪魁祸首,顺带着挖出了他跟白莲教的关系。
身为南京镇守太监居然加入了邪教,这可是大逆不道,是要诛九族的。
苏则可是知道他跟白莲教的关系的。
他万一要是将这件事捅了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张之问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他已经后悔当初讹诈苏则四十万了的事情了。
讹诈就讹诈了,可是他偏偏自作聪明,让他送到了毗卢寺。
清明的身份一旦被发现,顺藤摸瓜,一定会找到他张之问的。
张之问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必要的时候,清明和苏则都是要除掉的。
……
阿嚏!
苏则坐了起来,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欠。
唐牛放走了,此刻已经在回总舵的路上了。刘安他们已经跟上去了,这一次或许就能找到总舵的具体位置。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他老子果然说到做到,很快帮他请了一个先生,还是个秀才呢?
苏三公子的安逸生活到此戛然为止了,每天都要面对之乎者也,弄得他头的大了。
每当秀才先生一讲课,他就想睡觉。
开始的时候秀才先生还是很尽心尽责的,可是苏则一通糖衣炮弹打过来,他立马就投降了。
他们已经都是些功名无望的老头子,辛辛苦苦所为何来,还是不图个黄白之物。
苏则有的是黄白之物。
不仅是黄白之物,这厮还灌醉了秀才先生往妓院一扔,这一下先生的节操顿时就没有了,于是乎就沦落了。
他对苏则的懒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还帮他在苏修的面前遮掩。
谁说读书人觉悟高!
狗屁!
苏则才不信这一套。
世界上没有不会背叛的人,只是你给的诱惑不够而已。
正当苏三公子为自己的高明手段沾沾自喜的时候。
忽然有一天,他那个便宜老子心血来潮,要来考校一下他的功课。
完了!
秀才先生立即叫苦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