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衙成为了整个江南的焦点。
一时间大官云集。
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刘灿,浙直总督李忠有,南京镇守太监张之问,浙江巡抚李四真,浙江布政使严悔,知府苏修齐聚一堂。
他们的到来都是为了这件烧香赚钱的案子而来。
杭州府同知李宇破获了这件案子,消灭了贼人,拿到了赃物,但是却被总督李忠有扣押了。
巡抚李四真、布政使严悔为李宇鸣不平,公开要求释放李宇。为此他们还专门请来了南京兵部尚书刘灿。
表面上看李宇是有功之臣,却受到了李忠有不公正的待遇。
实际上就是内阁两为大学士之间的博弈。
这么多大官的到来,让苏修这个知府诚惶诚恐了,这些大官齐聚一堂,他这个地主也只能陪在一旁了。
张之问坐在了中间,他是镇守太监,代表的是皇帝。
刘灿六十多岁,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笑容。
“李部堂!”
李忠有也道:“刘尚书!”
“李部堂请!”
“刘尚书请!”
二人互相推让了一番,并排坐到了左右座上。
刘灿是南京兵部尚书,李忠有也挂职尚书衔,从品级上来说,二人是平起平坐的。
一个是有名无实的南京兵部,另一个却是手握两省军权民政的总督。从官职上来说,李忠有要比刘灿的权柄大一些。
但是刘灿的兵部尚书后面有一行加职参赞机务。
这个职能类似于元朝的平章事。
正是由于这个职能,让刘灿力压李忠有一头,成为江东三大权臣之一。
也是高明一系抗衡浙直总督李忠有的有力筹码。
三大高官落座了,接下来就是巡抚李四真,布政使严悔,按察使秦论,杭州镇守太监马明宇、浙江锦衣卫千户所千户张大勇。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官员,府衙的椅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苏修和通判华欣只能站着了。
众官员落座以后,刘灿咳嗽了一声,道:“本官听闻杭州府同知李宇破获了一件大案,苏府台,不知道可有此事?”
虽然李忠有就坐在一旁,但是身为刘灿不能直接发难,只能循序渐进,先从官职最低的苏修开始。
来了!
苏修行了一礼,道:“回部堂大人的话,并无此事!”
什么?
此话一出,除了李忠有,全场震惊。
张之问眯起了眼睛,李忠有闭目养神,刘灿眼中闪过一阵厉芒。
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
苏修好大的胆子,这不是当面撒谎吗?
就算李宇有什么不是,他的功劳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呢?
破案、杀敌、起获账款,这可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刘灿淡淡道:“是吗,这么说来是本官听信了误传了?”
苏修咳嗽了一声,道:“部堂大人,这其中另有隐情!”
刘灿没有说话,下面的话他已经不方便说了。
上官不方便说,自然有下官站出来。
“什么隐情?”
巡抚李四真冷笑道:“无非是有人嫉妒李同知立了大功,这才编排理由私自扣押有功之臣。是不是啊,苏府台。”
他忽然一拍大腿,道:“对了,好像烧香拜佛这件事朝廷已经交给了苏府台了。莫非因为李宇破获了此案,苏府台心中不忿,这才有这么一说。”
虽然他说的是苏修,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指桑骂槐,矛头直指李忠有。
巡抚虽然比总督低了一级,但是双方互不统属,总督偏于军政,巡抚偏于民政,至于权利交叉的地方,那就各凭本事了。
苏修不慌不忙道:“抚台大人,卑职自从接到朝廷的旨意之后,立即开始排察布局,从无一日之松懈。”
李四真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苏府台可有什么进展?”
李忠有毕竟是比他高一级,他不便明言斥责,但是对这个苏修就没什么顾忌了。”
苏修淡淡一笑,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卑职已经写成了奏章呈了上去。”
李四真顿时一塞。
这件案子是钦点的,也就是说苏修可以直接面呈皇帝,不需要假手于上官。
在这件事上,苏修也没有必要给他们禀报。
这时张之问忽然道:“这件事咱家知道,苏知府前天上的的折子,经南京通政使司转达,这会儿八百里加急恐怕已经就到了京城了。”
他这么一开口,李四真就没有理由再怀疑了。
苏修却笑道:“抚台大人,卑职的第一封奏折送走了。但手里还有第二封奏折。只是这第二封奏折还没有来得急写,只得口述了。”
他深吸了口气,道:“臣,杭州知府苏修,弹劾同知李宇勾结匪人,意图不轨!”
此话一出,众官员更加迷糊了。
这哪跟哪啊!
正说着破案的事情,怎么话锋一转,他又要弹劾同僚了?
一派胡言!
李四真拂袖道:“苏修,你这是嫉妒李宇破了大案,抢了你的功劳吧!”
苏修淡淡道:“抚台大人是不是觉得李宇杀了一些人,拿回来一些珠宝,就算是破了大案了吧!那卑职请问大人,这伙匪徒背后指使者?他们是怎么运营的?运营的钱都到哪里去?”
李四真被他问了个哑口无言,他根本不了解里面的事情。
这时李忠有忽然道:“苏府台,你就将你的进展告诉在座的各位大人吧?”
是!
苏修抱了抱拳,道:“卑职自接了朝廷旨意,每天穷思竭虑,不敢怠慢。烧香拜佛缘起于乡间,短短几个月横卷整个江东,涉案者已经达到数十万,收敛钱财数百万。千里之穴毁于蚁穴。若任其发展,定会扰乱我大明半壁江山。”
他深吸了口气,道:“卑职知道事关重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大张旗鼓的去调查。因为贼人在暗,我们在暗。所以卑职就派人去悄悄的调查。然而调查的结果却让卑职胆战心惊。”
胆颤心惊!
众官员的好奇心被吸引了。
这时苏修忽然提高了声音道:“诸位大人,有一个人清楚整个内情,要比卑职还要了解内情。”
这个人在哪里?
众官员心中出现同一个年头。
苏修微微一笑,道:“苏则,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