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忽然站直了身子,双目如电上下打量了苏则几眼。
苏则直觉的对方的目光如刀,落在自己的身上十分的不舒服,似乎有一种淡淡的颤栗。
要知道他可是捞偏的出身,又是两世为人,心理素质过硬,就算是李忠有、单雨珍那种大人物站在他的面前,都不能令其的心态产生变化。
眼前这个人气场异常的强大,只是打量一番就能给苏则很大的压力。
尤其是他的两道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就像能够看透一切。
这个人闭上眼睛原本算得上是极丑的,可是一旦睁开了眼睛却立即风云画龙,双眸张阖间神光毕露。
那双眼睛就像点睛之笔,一下子就把这个的五官联络起来了。
可惜了!
苏则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私心杂念抛到一边,道:“我就是苏则!”
既来之则安之!
落到了夜叉王海无炎的手中,他也不知道是吉是凶,只能随机应变了。
“请坐吧!”
海无炎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坐!
苏则左右看了看,哪里有什么座位,不过在一旁倒是有些凉席,他走了过去,盘膝坐在上面。
“早就听说江南出了个奇才,敛财的手段层出不穷,短短的时间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海无炎缓缓的说道。
苏则淡淡道:“也就是运气而已。”
运气好!
海无炎再次睁开了眼睛,目光如刀射过来,一字一句道:“彩票、赌花魁,烧香拜佛,金凤楼,锦华会,那一次是靠运气过来的?”
苏则心中一凛。
看来这个夜叉王对自己下过功夫啊,不然的话不会对他的事情这么了解。
他转念一想,这个人俨然是海上的土皇帝,跟沿海士族互相勾结,对自己的事情了解也没有什么异常。
“夜叉王谬赞了!”
苏则咳嗽了一声,慢慢的说道。
“整个江南,能让我海无炎以礼相待的人不出三个!”
夜叉王海无炎忽然坐起身来,缓缓道:“杜云天算一个,我们算是老对头了。虽然我海无炎人多船多,可是对上他的飞轮舟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我曾以第二把交椅招揽,可是他始终不肯降伏与我。李忠有算一个,此人虽然身上盖着张氏一党的标签,但是还算是肯用心做事的人,江东要不是有他镇着早就乱了。他也是大明朝少数栋梁之才。”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苏则的身上,忽然微微一笑,道:“现在恐怕也要多你一个苏则了。”
听到这里,苏则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他想不到这个海无炎对自己还这么看重。
海无炎端起手边的酒杯,温和道:“化外之地,也没甚物相待,这是自产的椰酒,有醒脾养胃之功效。”
说着做了一个手势。
他身边的那名长发美女站了起来,端起了一旁的酒壶缓缓的跪在苏则的身边,轻轻的斟满了一杯酒。
这名少女一动,苏则的眼神就不争气的落到了她的身上,酒已经从酒杯里溢出来犹未知,神情极为失态了。
如果说是初见石璇玑,给他的印象是仙气,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那么眼前的少女给他的感觉就是活生生的人。就是那种触手可及美丽,却又不敢打破梦幻的感觉。
少女知道自己的天生丽质,见惯了男人的样子,只是浅浅的一笑,露出了两个酒窝。
她笑了!
她居然笑了!
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光彩夺目。
苏则的心神忽然一颤,忍不住被她的风采所折服,那一刻没有什么能够取代她的魅力。
“喝酒!”
海无炎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虽然平静,但听在苏则的眼中却像暴风骤雨般。
我这是怎么了?
苏则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他自问也是定力惊人,也不是没见过美女,怎么会有这种很失态的表现。
可见这少女的魅力之大,连一向定力惊人的苏则也按耐不住。
好在苏则还有些理智,强行收回了私心杂念,过了片刻再次睁开了眼睛,已经恢复了寻常的姿态。
海无炎双目闪过一阵赞赏之色,举了举酒杯。
他的双手手指纤细修长,跟身上的特征极不搭配,怎么看都不像他自己的东西。
“大明朝的皇帝是个厉害角色,可惜他已经老了,从上一辈接下的摊子就已经是百孔千疮了,他就是个裱糊匠,能够维持这么多年十分不容易。”
海无炎放下了酒杯,斯条慢理的说道:“首辅张凤府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把持内阁二十多年,已经坐实了文官之首。跟朱皇帝一样也是个裱糊匠。正是有二人的存在,大明朝才能维持的住。”
苏则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朝廷的近况,他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大明朝内忧外患的时候。”
海无炎继续道:“大明朝就是破罐子,能够持续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全靠这一君一臣配合默契,这才撑起了大明朝的整个江山。双方有一个出了问题,这个局面就会破碎。所以皇帝跟张凤府二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但是……”
他笑了笑,道:“这位皇帝雄心壮志不输于太祖和成祖两位,一心想扭转这个局面,成为大明朝中兴的明君。可是他努力了几十年,也只是能够勉强支撑着这个破罐子,更别说改变这个局面了,所以他把这个希望放在了下一代的身上。”
这人怎么给他讲起政治来了!
苏则不解的看着海无炎!
话说这似乎有些不像那个杀人如麻的夜叉王海无炎啊!
海无炎淡淡道:“对待这个破罐子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打破重铸,一切重新洗牌,这里面有机遇也有风险,不过也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朱皇帝和少部分臣子是这个意思。另一个一个是拼尽全力的托下去,撑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张凤府所代表的群臣是这个观念,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既然已经得了了利益,所以就很难做出取舍。所以……”
他双目精光一闪,道:“朝政之争就是改革派与保守派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