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往往是最好的伪装,这荒郊野外的夜晚,是罪恶、嗜血、贪婪最好的温床。
虽然那只柳仙已经被我和二狗子合力解决掉了,但我此时却并没有感觉到踏实,反而更加的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想到消失的蛇骨,想到五河村孙屠户家最近在闹狗僵尸,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歪脖子树下的人影,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十年前带着自己弟弟尸体离开的赶尸人王大全。
他曾经说过会回来报仇,但十年已过,他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这很不正常。
难道,他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感觉这夜色好像更黑,夜风也好像更凉,攥着桃木剑的手更攥紧了一些。
我缓缓剥开草丛,来到那颗歪脖子树下,心脏狂跳,呼吸急促,担心随时会从歪脖子树的后面或者周边的草丛中蹦出来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我会踏实不少,毕竟这样那个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人影就能够有一个解释。
可是,我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好像之前我看到的人影,只是我的幻觉。
我又找了一圈,在确定一无所获之后,转身往回去,想要追上二狗子他们。
二狗子他们一行四人已经去的远了,我只能远远看到山林中摇晃的光点。
我追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并改变了主意。思忖片刻之后,我觉得有必要去到当年麻阳子埋葬白衣女尸的地方看看。
那里距离我当前所在的位置有些远,我摸着夜色,连着翻过了好几座山,趟过几条小河,才到达那座山的山顶。而这时,天色已经放光,我竟是在山中走了半夜。
还没等到地方,我就远远看到山顶上的那个位置多出来了很多土包,脑中顿时“嗡”的一声,意识到情况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本来我已经极度的疲惫,但这时却是爆发出惊人的潜能,狂奔上山,来到目的地。
麻阳子布下的画地为牢已经被解开,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坑内空荡荡的,已经不见了那白衣女尸的踪迹。仔细观察片刻,我只发现了混杂在泥土之中的几枚枣核。
此时我再回想,越来越觉得昨夜看到的那个人影,很有可能就是来寻仇的王大全。
白衣女尸被放出来了!是谁做的?它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除了王大全有理由这么做,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我冷汗直冒,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既是恐慌,又不是不安,也是身体极度疲劳。
白衣女尸当年的凶狠与狡诈,我是亲眼看到过的,更是亲身经历与麻阳子从寻找她到将她埋葬的整个过程。所以我很清楚,无论放出白衣女尸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恐怕接下来,这一带区域将刮起一阵腥风血雨,而距离这里最近的沈家村,将首当其冲。
我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开始满地仔细观察,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能够让我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坑壁上能够看得到铲痕,鳞次节比的排列着,呈鱼鳞纹,由此可以看出放走白衣女尸的那人挖土的手段非常高明,像是出自一个非常老练的盗墓贼之手。
坑内除枣核之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甚至连脚印都没有,料想应是那人刻意抹去的。由此来看,这人当时非常从容,行事也非常谨慎和小心。
从容不仅仅是因为时间充足,我觉得更是源于自信,甚至还有一丝刻意掩藏的自傲。
我仔细寻找了一圈,都没再有其他的发现,最后只好恼火的作罢,返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
二狗子虽然比我早回来很久,但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守在院门口,坐在门前石阶上,靠着门框,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我。
看到我回来,二狗子连忙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迎上来焦急的问道:“北哥,什么情况啊,怎么现在才回来,电话还关机,我都快急死了。”
我低声道:“回屋说。”
锁好院门,回到屋内,我将给我盛饭的二狗子喊到旁边,凝重的压低声音道:“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很有可能要发生一些事,甚至可能威胁到村子的安危。师父不在,只能咱俩上,稍有不慎可能就要死人。”
二狗子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干笑两声,见我依然紧锁着眉头,苦着脸道:“别闹,从小长到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子特别小。”
我说:“没闹,我说的是真的,记得十年前的那具白衣女尸吗?”
二狗子怔怔点头问道:“不是被师父给灭了吗?”
我摇头道:“我们对村子里面的人肯定要这么说,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实际上,师父是把她给埋了,还布下了画地为牢阵作为防御,希望她的怨气能够被周围万物的生气所冲淡,使她最终腐烂成土。”
“然后呢?该不会现在她被谁给挖出来了吧?”二狗子忙问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给出肯定的答案。
二狗子“啊”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过了好一会,抬头哭丧着脸向我问道:“北哥,你说咱们是不是太背了。师父那边刚走,这边就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真她娘的不让人活了啊。北哥,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我想了想,道:“吃饱,喝足,睡上一觉。”
二狗子急道:“不是吧,难道咱们就什么都不做,等着那只飞僵再来祸害咱们村子吗?”
我抬手照着他脑门拍了一下,皱眉道:“你懂个屁,昨晚都累得要死,不休息,哪来精力去拼命啊?今晚你回家去陪陪你爸妈,我睡醒之后,就带小小黑上山去找那白衣女尸。”
二狗子道:“不行啊,北哥,我再胆小也不怕事,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得陪你一起去。”
我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当然得帮我,我还没有自负到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的了那只飞僵。你很久没回家了,我让你回去陪你爸妈一晚,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接下来咱们肯定要跟那只飞僵,还有放出飞僵的人好好打上一架。如果赢了,一切都好。如果输了,这可就是你见父母的最后一面了。”
“可是北哥……”
我摆手打断道:“行了,就这么定了,别说了。我现在真的很累,吃点东西就要进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