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炸出冲天水柱,带出了残缺不全的水鬼尸体,也带出了淤泥和鱼虾。
我虽然刚醒,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但仍然快速将欧阳爱和小白狐拉到我的身后,抬起手臂遮挡自己的脸,也用身体挡住身后那一人一狐。
能够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正常。
一时间,这河岸附近的一大片区域凌乱的简直无法直视,满地血污与水猴子的碎尸块,河面上翻滚的波浪中,除了肮脏的污垢,还有滚滚而出的血色。
我见如暴雨倾洒下的河水落尽,低声对后面的欧阳爱道:“往后退,快点。”
欧阳爱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脸色很白,眼睛瞪得很大,没有说一句话,弯腰将小白狐抱起,和我一前一后的向着远离河岸的方向退走。
过了一分多钟,河面靠岸的位置,爬上来一个血淋淋的人,正是王大全。
王大全上岸后,不理会湿透的身子,缓缓站起身,微低着头,向上睁开眼皮,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五官扭曲到狰狞,双眼满带暴戾气的瞪视着我们这边,嘴角扬起一丝狞笑。
我简直不敢想象,他竟然还活着,而且看他此时的样子,应该是在水中窒息了如此长的时间仍好似没任何事一样。
他“咯咯”低笑两声,缓缓张开嘴,使污浊的河水从他口中流出。待口中的脏水流尽后,他冷笑着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
我惊疑不定,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忍不住小声问欧阳爱:“你在落水后什么时候救的我,我又过了多久才醒过来?”
欧阳爱可能是因为惧怕,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她小声道:“很久。”
正常人落进水中,口鼻中倒灌冰冷河水,又被泥沙封住口鼻,根本就活不过几分钟就会因为窒息死亡。可是,王大全为什么还能活着?难道是因为某种邪术?但他明明在水中被那么多水猴子抓着手脚,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任何邪术才对啊!
王大全缓步向我走来,边走边道:“你以为你的这点把戏就能杀死我?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我为了复仇,早就把自己炼化成了一具不死不灭的活尸。”
“活尸?”我惊呼出声。
我没想到,他竟然为了复仇,能够下如此大的决心,能够对自己这么狠。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恐怖了,恐怖到难以想象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怎么炼制活尸,但我听麻阳子提到过,所谓活尸,就是以活人为主要材料,用炼尸术进行炼制的。待活尸炼成之日,活尸具有与飞僵一样恐怖的能力,还保留该人生前的记忆和智商,以肉身的死亡来换取不老不死。
活人炼尸术,多用于刚出生的婴孩,属于养小鬼的邪术,从未听说过有人愿意将活人,尤其是自己,炼成活尸。
成为活尸后,被炼化之人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暴戾之气特别重,无法与正常人般生儿育女,在吃食上也有诸多的忌讳,而且还不被全天下修道之人所能容忍。
难怪十年前的那个大胖子会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原来他早就自己杀死了自己;难怪从昨夜到现在他连续经历激烈战斗,仍然如此凶猛,原来他竟是飞僵之身;难怪他落进河水中如此长的时间能不死,原来他早就已经死了。
王大全一步步向着我们这边走来,我和欧阳爱紧张的一步步向后退,始终和王大全保持一定的距离,欧阳爱偷偷将我的桃木剑塞回到我手中,但却并不让我感到踏实,毕竟对付王大全仅凭一把桃木剑根本就不够。
虽然我知道一些对付僵尸的方法,也确实有过与飞僵级别僵尸正面对战的经验,但我现在手中只有一把桃木剑,符纸也已经全部打湿,糯米和墨斗都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唯一能够仰仗的茧炁玺还只能用一次。
心中盘算片刻,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跑!”
我大喊一声,回身抓住欧阳爱的手,向着林中更深处跑去。
王大全在后面状若疯癫的昂首“哈哈”大笑,竟是不慌不忙的向着我们这边追了过来。虽然他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却始终无法被我们甩掉。当然,我也并没有想要彻底甩掉他。
王大全似乎已经认定我没有办法在对付他,摆出一副吃定我的样子,不慌不忙的在后面追着我。
确实,我现在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想到了,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再拖下一天的时间。
在这附近虽然有那已经破落荒僻的盗墓村,但那里只有晚上才会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恐怕那些东西也不可能对王大全造成多大的阻碍。
我和二狗子约定的时间是两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我只要再熬过今天,二狗子肯定能够与乡亲们将我们施法所需的法台搭建好,将所需的东西准备好,到时候我们就有能力与王大全决一死战。
可是这一天的时间,我真的是没有能力再拖延下去了。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于是边跑边对欧阳爱道:“你从柳仙谷出去,一路向东南方向,到沈家村找一个叫沈从良的人,让他带上家伙来帮忙。”
欧阳爱急道:“那你怎么办?”
我说:“我有我的办法,你再帮我一次。再这么下去,咱们谁都活不下去。”
欧阳爱咬着嘴唇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力点了一下头,带着小白狐改变奔跑方向,直奔柳仙谷而去。
王大全在后面大笑着道:“又分开跑了?又要耍什么什么吗?有用吗?”
我不理会他,只顾继续在林中奔跑,心中暗暗盘算着时间。
此时我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糟糕,已经非常难再坚持,眼前所有的画面都在剧烈的摇晃,意识也已经开始有些恍惚。我完全是在依靠意志在强撑身体,但双腿已经打晃的厉害,奔跑的路上已经摔了很多个跟头,好几次差点没能站起来。
王大全一路时而狂笑,时而怒骂,给我感觉他好像随时都能追上我,但他就是刻意放我这样透支身体的逃跑,完全是想要将我活活累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身体终于无法再支撑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挣扎几次都没有能爬起来。
王大全来到我的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冷笑道:“不跑了?那么,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