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副将军江彬府邸,江彬正斜躺在软榻中。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双媚眼含春,穿着十分暴露的狐媚子小妾轻轻为他捶着双腿,两人的调笑声此起彼伏。
四名精壮汉子正笔挺的站在榻前,大气不敢出,看也不不敢看狐媚子女人,怕一时间将他们的魂儿勾走,惹得江彬大发雷霆。
这四个人便是刚刚进城的那四个骑者。为首一人叫葛彪,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千户,长得细高挑身材,双目如电,很是精干。他一直低着头,耳边听着江彬和那女子的调笑之声,心情十分沮丧和无奈,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转瞬间却又是镇定心情,面无表情,古井无波了。
江彬今日非常高兴,皇上砍了吴经的脑袋,他总算是除去了心中的一大祸患。说来吴经和江彬都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两人虽经常狼狈为奸,但为了争宠也少不得明争暗斗。这下吴经死了,江彬自忖,在皇上身边没有人比的过他得宠了。以后嘛,说不准这大明的天下就尽数掌握在他手里了。
最重要的是据秦厉所言,吴经正暗暗调查他的秘密行动。那件事真要是被吴经查出来,那可是他江彬掉上一万次脑袋都不够的。可喜的是吴经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眼下知道他秘密的外人只有秦厉了,可秦厉只是个小教谕,只要是秦厉以后不在皇上身边了,毕竟江彬和秦厉的地位相差太远,秦厉根本就无从得知江彬的行动了。况且即使这样,江彬也下了决心,一定要择机将秦厉偷偷杀掉。
江彬和小妾当着那四名锦衣卫的面,无所顾忌的调笑了有半个时辰,天色便完全黑下来,房间内掌上了灯。
江彬打了个哈哈,才意犹未尽的赶走了那狐媚子,沉声说道,“说吧,这么急急的回来,到底是出了何事?”
葛彪急忙拱手道,“回大人,我等四人本在江西打探消息。前几日江西巡按王阳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叛乱平定了。”
“什么?叛乱平定了?你们你个兔崽子怎么不早说呢?”江彬腾的一下从榻上跳下,双眉立刻立起来,怒声吼道。
四名锦衣卫均想,我们倒是很想说呐,可您不是正陪着美人吗?万一惹得您不高兴,哪根筋不对了,我等能吃罪得起么?说不准要挨一顿板子哩!
葛彪面色不变,接着说道,“王阳明手里有王命旗牌,很快便征集了八万兵马,与宁王在鄱阳湖一场大战,那宁王忒也怂包,太不经打,竟然被王阳明活捉了。”
“他个奶奶的,王阳明,这老小子是从哪儿蹦出来的?都把宁王抓住了,皇上还去平个屁叛乱呀!坏了,坏了,这下可坏了!”江彬急的一甩手,咬牙切齿的骂道。
忽而灵机一动,说道,“现在宁王在哪儿?”
“王阳明抓住宁王后,担心皇上还会去江西,计划把宁王送到扬州来,这时估计已在路上了。据在下所知,平叛先锋官张永也是得知了此事,他已急急的去迎王阳明。据在下看来,那老太监张永不怀好意,想贪墨了王阳明的平叛大功呐!”葛彪不管江彬是啥表情,把他们所探听到的消息全部禀报给江彬。
江彬急不可耐的问道,“那他们可曾到了南京?”
“现在应该还不能到达南京,在下得到消息后,连夜兼程便向大人来汇报了!”
“好!好,没到南京就好。你们四个人下去歇息,本官马上去见皇上。”江彬说罢,急忙穿上鞋子,匆匆出门直奔皇帝行宫。
江彬一路骑马,那马横冲直撞,一路飞奔,这一路上不知又有多少人被马踢伤,踩伤,倒了大霉。江彬视若不见,坐在马上脑筋在飞转。
说来江彬心怀不轨,他的一切准备都在南京,他一路便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要劝阻正德不能回返,要尽快去南京。
很快进了行宫,江彬故意装出一副十分焦急,十分惋惜的模样,见着正德,匆匆跪倒,声音中几乎带了哭腔,说道,“干爹,大事不好了,那江西巡按王阳明把宁王抓住了!”
正德一愣,旋即骂道,“这个王阳明真是不知好歹,胆子真是太大了,没朕的命令竟敢抓了宁王那贼子,那朕的大军还有何用?朕的捉贼大计还如何施展?”
“干爹,事情反正是这样了。王阳明不尊圣命,理应问罪。可咱现在还要想个法子,这次出来名义上是去平叛,实则是游玩。这下平了叛乱,小臣担心的是干爹便没理由再玩下去了。
朝中那些老顽固们还不拼了命也要劝阻干爹回去。干爹,您出来这一趟着实不易,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回去呀!若是这次回去的话,恐怕干爹您再出来可就更难了。”江彬深知正德玩心太重,他一边偷偷观察着正德的脸色,一边轻声说道。
正德双眉紧皱,忽而灵机一动,呵呵笑道,“江彬啊,朕自然不能这么快回去,无功而返,那还不叫那些老东西们笑掉大牙呀!呵呵,不是王阳明抓住宁王了吗?朕就让他将宁王送到扬州来,放了他,朕再抓一次!这平叛的大功一定要着落在朕身上。”
乖乖隆地咚!这都什么事儿呐,也亏正德这样的天才能想出来。
不过正德这样说,江彬的那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不管怎么说,只要是正德不回去,那一切都好办了。
江彬哈着腰,一脸谄媚的恭维道,“干爹圣明,对!就是放了宁王,干爹再抓一次。怎么说也要过过抓贼的瘾不是?不过,干爹呀,从江西到扬州可是路途遥远,小臣担心宁王不堪一路的折腾,送不到这里,他的命就完了。干爹,依小臣之见,还是让张永张大人将宁王接到南京,干爹在那里抓他一回。
干爹呀,您可能不知道,南京可是好地方哩,风景美不说,就是那里的人都美,比这扬州可要强多了。”
说来正德还真是头一次来南方,对南京还真是不了解。听江彬这样说南京,立时心里痒痒起来,蠢蠢欲动。
“好!就依你,即刻去南京!”正德一拍桌子,算是下了命令。
他来扬州一个月,这回总算是要走了,一时间扬州府的众官员全都连夜来送行。心中均是无比欢喜,这位大爷总算是要走了呀。
正德这次出来,每到一地必然要勒索些钱物,可到了扬州除了从秦厉那儿得到了些新奇好玩的东西,别无所获。正德终归是感觉心里不舒服。
他看了一下送行的人群,目光着落在蒋瑶身上,沉声说道,“蒋知府,朕的爱妃曾经向你要过琼花,你说什么琼花没有了。朕就是不信了,这么大的扬州即使没了琼花,也应该有点儿别的特产吧?”
蒋瑶闷闷不乐,说道,“回皇上,扬州确实没有特产。”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在想,哼!扬州即便是有特产,也不能送给您呀!这次出来本是去平叛的。可您每到一地必然逗留多日,勒索无度,分明是出来发财了。
唉!您这个皇上当的太不称职,如何得到众臣子的爱戴和拥护呐!
“哼!朕总不能白来扬州一趟,蒋知府,若是弄不到特产,朕便不走了!”正德脸色微沉,竟然耍起了小孩脾气。
蒋瑶一甩手,暗道,哎呦!真是愁死个人哩!您还不走,这要把扬州折腾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啊!
蒋瑶十分郁闷,忽而脑中灵光一现,说道,“皇上,臣还是刚刚想起来,扬州确实有个特产,扬州白布名闻天下,不如臣便去准备一些!”
白布在扬州是很不值钱的东西,蒋瑶想胡乱打发了正德算了。其实正德向蒋瑶索要东西只是为了个面子,听蒋瑶这样说,立时脸现喜色,道,“恩,好,朕要五百匹,快快去给朕准备来!”
乖乖隆地咚!一下子就是五百匹,蒋瑶听了一咧嘴,这都大半夜了,从哪去弄那么多白布呀?
见蒋瑶一脸迟疑,正德微微笑道,“呵呵!蒋知府不必为难,你啥时候准备好了,朕便啥时候启程!”
蒋瑶更是无奈,没办法,人家毕竟是皇上不是?于是蒋瑶忙活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总算是凑齐了五百匹白布。
见着了白布,正德一脸喜色,这才启程。
正德走的时候秦厉并不知晓,昨日陪着正德在刑场斩杀了吴经后,秦厉便回家了。
今日,刚刚到皇帝行宫,得知正德刚走。秦厉顿时怔住,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说来秦厉一个小混混能有今天,全赖正德呀!自从遇到了正德,秦厉的际遇才得以改变,正所谓如鱼得水。
这些天来和正德相处,必然有了些许感情,秦厉不由感慨万千。暗叹道,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能自己和正德的缘分尽了。
忽然想起江彬之事,秦厉急的一拍脑门,道,“哎呦!这件事说啥也要皇上有个防备,千万不要被江彬个奸贼所害呀!”
秦厉匆忙雇了一辆马车,急急的追赶正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