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小渔村,笼罩着万点金光,花草树木,渔船织网,鸡飞狗跳,也别有一番乡间情趣,只是,一些巨大的炮弹坑,被击毁坍塌和烧焦的废墟,村外新增的一些坟茔,才告诉大家,这是乱世。
逃出上海滩,来在这个小渔村,是杜词很不希望的,可是,端了鬼子一个重要的机关部门,一个办公室宰了好几个鬼子,事情太大,鬼子一定会疯狂报复的。让苏璇和花蕊这样的好姑娘因为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自己也不忍心。
“外婆?外婆?”到了村子里,苏璇下来,自己朝前跑去,在一家院子外敲打着木栅栏大叫。
村里比较安静,喧闹声在几百米外的海滩上,也有谁家的狗谁家的鹅看护家门,朝着杜词几个人狂吠着,或者伸长了脖子展开攻击,让人感觉很搞笑。
杜词劈手抓住一只大白鹅的脖子,将它扯起来摔了老远。
“喂,你小心点儿,别嘚瑟,能不能有点儿爱心啊?”花蕊赶紧跑过去,将摔倒了的鹅搀扶起来。
不料,那只鹅欺软怕硬,不再威胁杜词,而是低着脑袋,朝花蕊的脚丫子啄去,吓得她花容失色,转身就逃。
也有村里的老人看见,憨厚地无声地笑着。
一个小男孩看见,调皮地喊:“小闺女,大白鹅,啄着你脚当老婆。”
苏璇外婆家的门开了,一位佝偻着腰背的老太太,牙槽位置深深陷进去,“小璇?小璇?是你呀?”
苏璇一下子扑上去,抱着外婆哭起来。
外婆也哭了。
大家被老太太请进家里,这个院子宽敞的家户,有一座堂屋,一座厢房,还有乱七八糟的小棚子,棚子里头顶位置,还搭晒着许多海鲜,也有大包的晒干了的海带,紫菜。
院子里有一股浓郁的海藻腥味。
“小璇,你不是一直忙着吗?姥姥说过嘛,不让你随便走,现在世界不太平,你在上海拍电影更不容易了,要不,咱回来吧,粗茶淡饭也饿不死。”苏璇外婆很热情地让大家坐了,一面端茶水一面说。
杜词看看,这一家院子和房屋,明显在村子里是拔尖儿的,就是屋子里的摆设也好许多。小康之家。
“好了好了,知道了,”苏璇嗔怪地不耐烦地说。
外婆摇摇头笑了:“你舅舅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外婆很高兴,马上道出了秘密,鬼子轰炸那些天,村里被炸死了十几个人,还有三个被鬼子拉走当差失踪了,外婆家里人人平安,外婆是后怕和感慨。
苏璇和外婆激动地说话,让杜词迅速明白了一些事情,正在想着怎样返回,外婆问:“这些人都是你的什么朋友呀?”
苏璇马上介绍,介绍到杜词这儿,突然脸红了。估计她想到她被杜词背着的情景了吧?或许是被杜词装作鬼子“欺负”。
“啊?小璇,你,好吧,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外婆打住话头。
“外婆,你知道什么呀?不是那样的!”苏璇羞红着脸儿赶紧辩解。
“那是哪样的?”外婆笑眯眯地打量着杜词:“嗯嗯,小伙子挺敦实的,也在拍电影的吗?”
杜词有些窘迫。
花蕊和苏璇偷偷一笑,赶紧说:“外婆,人家是了不起的好汉,专打坏人的。”
这俩丫头,居然讲了杜词在鬼子老窝杀了鬼子,拯救她们的事情。杜词就想拦截也拦不住俩张伶牙俐嘴。
“哎吆,大恩人呢,天杀的小鬼子抓我乖孩子干嘛?该死,”外婆居然噗通,给杜词跪了。
杜词赶紧搀扶,苏璇和花蕊也吓了一跳,赶紧搀扶。
外婆对待杜词更加敬重了,赶紧拿出许多好吃的,又要做饭给大家吃,说首先给救命恩人吃。
趁着乱,苏璇找机会将杜词引到院落后面的空地上,几株树木,一片土丘,比较寂静:“喂,你和小徐来到我那里,很快就走了,你说小徐来是鬼子间谍,那你到底什么人?”
杜词笑笑:“反正我不是鬼子,也不是汉贱,最起码,是一个爱国者,好了,因为我让你们惹麻烦了,现在,毕竟护送你们到了安全地带,我可以走了吗?”
苏璇问:“哪里去呀?”
杜词淡淡地说:“天高地迥,鱼跃鸟飞,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在鬼子被撵出中国之前,我是有事情做的,要不,小姐,我们就此告辞?”
苏璇一愣:“切,你这就走了?真的假的?”
杜词说:“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想再连累你外婆家,这个小渔村虽然也被战争波及,总的还算好的,一个世外桃源,你好好休息吧。”
杜词转身要走,被苏璇几步冲上来抓住手:“喂,你真走呀?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杜词见她凝视自己,含情脉脉,就张嘴朝她额头上吻去,苏璇一惊,赶紧后退一步,又闭上眼睛,仰着脸腮,等待着。
杜词反而不好意思了。
“傻姑娘,珍重吧,也许,抗战胜利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杜词丢开她的手走了。
“你混蛋,站住,再不站住,我放俺外婆家的狗咬你了!”苏璇从背后追上来。
杜词站住,苏璇扑上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肢:“银家不许你走,你要走,带上银家!银家怕鬼子,你可以打鬼子,我要你保护银家!”
杜词拍拍她的头:“傻姑娘,你这是告白想嫁给我吗?”
苏璇嗯了一声:“怎么?我配不上你吗?瞧你的脸上那个伤疤,挺恶心的,我好歹也是小明星啊,”
杜词觉得这姑娘虽然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滩混着,人却难得地清纯:“说老实话,你还真配不上我,真的。”
他不想牵扯这么多,再说,自己有太多的女人了。
“你,你欺负人!”苏璇丢开杜词,又狠狠地拳打脚踢,“不行,不行,随叫你欺负人家呢?要不是你,人家还在上海滩混得好好地,都是因为你,我丢了饭碗,失魂落魄,你得管我,你得赔我。”
正在此时,花蕊从院落后门出来,估计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喂,苏璇,你干嘛呢?”
“他要走了,不管我们了!”苏璇哭了。
花蕊赶紧跑过来,“喂,大哥,您怎么那么拧呢,你干嘛走呀?没见两个大美女这么诱惑这么稀罕你?喂,大哥,别走了,你要讲良心啊,你砸了我们饭碗,你得养活我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