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没有打招呼，一路顺着小路朝下往河边走去，立秋之后，早晨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七月半的早上，空气中夹杂着点阴气，并不是很舒服，一路没有停步，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河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无聊的打着水漂，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那时候自己多大？五岁或者六岁吧，还是天真的年纪，不太会看人脸色，也没有多少烦恼，妹妹那时候才刚出生，父母因为顾不上照顾自己，让姥姥带着在这儿住过半年，那半年的印象挺深的，哦，不，应该说是因为挺快乐的，所以才深，天天在干嘛呢？满山的疯跑吧，无拘无束的那种……
    寒玉牵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两天的压抑好像都暂时的离开了，手里折了一根树枝把玩着：“谁？”回头找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可是那种该死的被跟踪的错觉又回来了，想一下，在这里，瀛湖老家，怎么可能有人跟踪来的呢，不可思议，可是就在刚才，在自己的思想偶尔回到现实的时候，寒玉牵分明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那双眼睛的温度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就躲在附近水边的某一颗树后面吧，她很讨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难道我的心情影响了我的第六感？”自己的直觉一向很灵，可是……算了，还是回去吧，一个人出来也怪怪的，总不能一直逃避现实，寒玉牵这样想着，站起来，犹疑的四处张望，然后迈着大步一路上山去了。
    ‘嘶嘶，嘶嘶……’，寒玉牵前脚刚离开，后脚大石头旁，在临近水边的一颗枯树下，巴掌大的浸满河水的坑洞里，就被什么东西搅动了起来，冒着泡泡，很快，一个满身花纹的小蛇从里面钻了出来，灵活的探着脑袋，像是一个哨兵一样冲着寒玉牵离开的方向吐着信子，绿豆大小的眼睛泛着精光，可一点也不像是一般的视力模糊的蛇类，那双蛇眼更像是能穿透人心的两道激光，之后整个蛇身陆续钻出了小洞，别看小蛇并不粗，却足足有一米多长，很快，它又一走三回头的消失在河边的树林里。
    寒玉牵回到家的时候，一楼很安静，厨房里也没人，‘玉澄洗完了碗也回房间去了吧，’寒玉牵拖着迟疑的脚步上了楼，手背刚敲到父母房间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本来是来问一下情况的，现在屋内却没人，整个房子都透着寂静，寒玉牵顿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屋里很干净，只是大床上被卷成一团的被子有些凌乱，床旁边放着一个老式的梳妆台，雕花的梨木，应该是件古物，寒玉牵想着，应该告诉父母一生，带镜子的家具最好不要买古件，然后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敞开了一扇柜门的梨木大衣柜前，那衣柜上也有一个镶嵌式的长方形镜面。
    寒玉牵站到镜前，镜子上蒙上了一层灰，看不清自己的脸，顺着敞开的柜门看过去，几件女式的衣服映入眼帘，是那种很老的样式了，民国时期的感觉，靠近了过去，衣柜里一阵樟脑丸的味道刺激的脑仁疼，寒玉牵怔了怔，然后她的手情不自禁的伸向衣柜里。
    “你在干嘛！”是妈妈的声音，急促而凌厉，身后突然的声音，吓的寒玉牵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妈，我来看看你，结果你刚好不在，我……我看衣柜的门没关好，想关好而已。”寒玉牵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即使她并不认为自己哪儿错了。
    “没关系的，你不用管了，我还好，只是需要休息，你先出去吧。”沉重的一声叹息之后，别过脸去冷冷的说道。
    她还是不想看到自己，一如往昔：“好，那你休息吧，妈，我出去了。”寒玉牵落荒而逃般的出了卧室，然后小跑着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原来玉澄正在补觉，真是个懒家伙，看着本来睡着了却被自己砰的一声的关门声吵醒的妹妹，她心情复杂。
    “姐，你刚才去哪儿了？是和爸爸一起去小姑婆家了吗？”揉着眼睛，寒玉澄哈欠连天，昨晚睡的并不好，一晚上乱梦。
    “没有，那个，玉澄，我，我还是走吧，我想回去了。”
    “回哪儿？”寒玉澄顿时精神了，看着姐姐莫名哀伤的表情，猜测到了几分：“是不是妈妈她……姐，你别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等着，我去找妈妈说说。”
    “别，别去，说什么呢？”
    “哎呀，你就别管了，乖！”玉澄故作老成的说着，屁颠屁颠的跑出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当听见父母房中传出的吵闹声小了一点之后，终于，寒玉澄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她看寒玉牵的眼神变的有点飘忽，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脸色很不好：“姐，我……”
    “别说了，不过，我也暂时不走了，妈妈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不是说了嘛，她没毛病，另有原因。”寒玉牵打断了她的话，挤出一个微笑来，刚才，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响动的同时，寒玉牵也下了决心，不管父母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会不会改变，自己也不能抛下他们不管，何况，她还有个同一阵营的妹妹在。
    接下来的一天中，除了寒玉牵努力的在调节气氛以外，就连开心果玉澄也开始变的喜怒无常呆呆愣愣的，而妈妈更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有再露面，中饭和晚饭都是爸爸端到房间里去和她一起吃的，早上餐桌上还有四个人，之后就剩下默默吃饭的姐妹俩了：“玉澄，你怎么了？”寒玉牵只是温和的问了一句，但是看样子好像吓到了妹妹。
    “啊，没，没有啊！”使劲的摇头，然后继续低头扒饭，她的碗里只剩两根青菜。
    “哦。”寒玉牵也不追根究底了，吃干净碗里剩下的最后一粒米饭，她觉得自己的手艺有所下降啊，今天的菜都炒的好难吃。
    晚上的时候，她以为妹妹会回自己的房间去睡的，但是玉澄还是来了，伤心似的红了眼睛，却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默默的贴着自己的背渐渐的睡着了，凌晨快两点的时候，寒玉牵终于有了困意……
    家，她回家了，却不是山上的这个家，而是那个从小住惯了的家，自己怎么又回来了呢，是梦吧，可是为什么，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好真实？
    “妈，我睡觉去了啊！”刚进家门，她就听到了自己的说话声音从小屋传来，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可那句话却并不是自己说的，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