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呼吸,炽热的温度,血腥的气息,尽数萦绕在我俩的鼻息之间……
似是掠夺、报复、不甘、发泄……
一瞬间有太多太多的情绪交织其间,令我几近窒息,而我的身体也终于从一开始的恐惧颤抖,渐渐变为了彻骨愤怒。
“啪”的一声。
所有的力道皆化作了一声清脆的掌掴,犹似雷鸣,顷刻将旭凤那张俊美好看的面容给掴出了清晰的指印,亦是将他那骤雨般的疯狂给顷刻遏止住了。
四周霎时静得吓人,我与他的身形皆跟着顿在了那里。
空气中犹似什么清脆破碎的声音,将原本萦绕于我俩之间的牵引给瞬间切断,这一刻我才终于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优哉游哉、插科打诨,那般嬉笑怒骂、争锋斗嘴了……
不知不觉中,温热的泪于朦胧中涌出我的视线,连同着他嘴角那一丝殷虹的艳丽一同悄然滑落,我却微张着嘴,就连抽泣的声音都跟着哽咽在喉,难受得窒息。
这样的沉默让我失措,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也不知再应该去说些什么话,原本我并不希望是以这样的告别来结束的,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如今却无可挽回的在我面前发生了。
亦不知在原地呆立了多久后,我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踉跄着身形,转身便再次朝着大门外缓缓走去。
这一次,旭凤终于没有再拦住我,而是于身后暴怒出声:“好好好!你走!只要你出了这大门!以后你是死是活、被人是杀是剐,都与老子没有半点关系!你马上给我滚!!!”
从没见过旭凤这么失控过,也从没见他这么狼狈过,这不像是以前的那个他。
我想……也许凤凰族长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吧?只要我离开了,旭凤应当就又能变回曾经的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凤凰。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仿若是被狠狠的挖掉了一块般,开始变得空空荡荡起来,泪水也似是决堤一般,再也止不住的汹涌而下……
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位挚友和依靠,那阵阵的心痛便是在缅怀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不觉引出我的一丝苍凉笑意。
呵,现在我总算是……彻彻底底的孑然一身了呢……应当再也……不会连累任何人了吧?
脑子空白得不再想要去思考,身体则像是机械一般自觉的移动,我不知道我自己是靠着怎样的意念从凤凰山爬山涉水的走了出去,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走了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一样。
现在我应当要怎么办才好呢?此时又有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所呢?
漫天的戈壁一望无垠,杳无人烟得令人绝望,而我则踉跄着身形,不知疲惫的开始一座山一座山的攀爬,一条河一条河的游走。
冥界里的河流皆是由血水汇集而成,透着腐臭的气息,令人胃间翻涌,里头没有鱼虾、没有草丛、没有任何一丝生命,有的只有残破的腐尸和头颅……
那些身体说不清是死了,还是活着,远远的,我却能够感受到它们的尖叫哀嚎,似是在一点点的凌迟着我的内心。
不过只是一山之隔,凤凰山外的世界便是这般绝望残酷的,于那洋溢着欢乐的冥界小镇竟是那般的不同。
“其实……你可以永远呆在这里的……”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一晚旭凤于篝火前对我说的话语,心中便又是一触。
那样一个安逸的冥界小镇啊,的确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或许正是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最好的去处吧?
在凤凰山结界的保护下,地府的追兵不会来,那个楚熏的恶灵也不会来,我或许真的可以在那里一直安详的过下去也说不定。
可是……那真的就是我想要的么?
脑海里霎时浮现出那一双幽绿的眼眸,令我又再次回过了神来。
不,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去做,我还要去将真相问清楚!
所以我不能死,也不能躲,不能逃避,必须要去面对,也一定要去面对。
所以我……
“呼啦”的一声,我因体力不支而脚下一滑,便瞬间从那碎石堆上摔了下来。
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得像是一块铅,而精神却飘忽得像是一片云,就这样在起起落落中,渐渐失去了自我……
接着便是一场漫长的昏迷……
我那个时候做了无数个支离破碎的梦,又像是将曾经最重要而熟悉的记忆,全都串联在了一起,令我的精神亦跟着渐渐混乱起来……
我梦见夜轩抱着我对我说:“不用怕,有我在。”
我梦见夜轩背着我走在那漫长的云端,坚定地对我说:“我不会忘记你,只有你不会。”
我梦见夜轩一边轻吻着我的面庞,一边一字一顿着说:“听好,这一辈子我恐怕只会说一次的话,我爱你……”
而后,我又听见我自己那誓言般的声音,兴师旦旦地对他说:“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会好好努力保护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连同夜轩的份一同保护,不会再让夜轩孤独的哦,所以夜轩,从今天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两个一起面对吧。”
是谁的心在颤抖,牵扯着一丝隐痛?是谁的泪在流淌,弥漫出一丝苦涩……
那个我抱着的人是谁,那个他护着的人是谁?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是谁?那个他口口声声的人是谁?
不想再去分辨,因为已累得无法再思考……
直到当我模糊的睁开一双眼,目视上那一双熟悉而清澈的碧眸之时,我的一颗心便终于又再次莫名狂跳起来。
“夜……夜轩?”我下意识的伸出一双臂膀,紧紧的环上他的肩,哭得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的体温和触感那样明确的传来,令我终于是安定了心神。
直到身后,另一个女声的骤然出现,又骤然将我的心神推入了一片冰冷。
“呵,夜轩,你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