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关镇这个地处大别山区里面,坐落在岳西平原上的一个古镇,由于山外几十年、上百年的战争,避乱和逃命的人把这个交通闭塞的小镇,变成了山里面唯一繁华的地方。全镇三千多户人家,一万多的人口,让这里成为方圆百里最大的地方。
很多有钱有势的人,进入石关镇。让这里也出现了变化。本来穷困的山村,并没有因为富人多起来而变得富裕,却因为天高皇帝远而穷者越穷,富者越富。朱景天是少有的山里本地人,原来的石关镇唯一的富户,这里的地大部分是他家的,虽然走出大山的机会不多,朱景天还是勤于读书,算得上山里的绅士人家。石关镇里朱景天的名声不错,被山民称为朱大善人,也理所当然的成为里正,是怀宁县里委任的管理人员。
金国占领舒州后,对这里的管理并不严,战火虽然不断,对石关镇的影响却不是太大,也不过是让这里的人口增加了一部分而已。蒙古军进攻这里以后,情况完全变化。凶狠的蒙古骑兵,最先做的事就是用杀戮震慑汉人的心。所过之处是一片血腥和尸体,让逃难的人无限度的增加。从成吉思汗开始,蒙古人就不知道什么是生产、制造,他们只有掠夺和抢占,用最野蛮的手段,无耻的占有别人的土地和物资。对于蒙古人来说,没有什么你的我的和共有的,只有自己的。别人的东西只要蒙古人看好了,就会去抢夺。如果抢夺不到那就是毁灭,自己没有文化、没有文明、没有历史,也看不得别的民族拥有。
如此心态蒙古人,必然把有着辉煌灿烂历史文明的汉人国家,看成了盘中的美味,总是向往着这一切是他们的,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南下灭宋之战。所过之处不是把这些文明文化占为己有,而是出于他们野蛮和自卑的心理,想把这一切毁去。把汉家文化变成他们一样的愚昧落后,这样就能让他们得到心理平衡。
忽必烈是比较明智的,他知道完全依靠这种野蛮落后的手段,是无法统治泱泱华夏的。所以推行汉制,学习汉人的一套。但是骨子里面就缺少文化的积淀,也就是一个天生的野蛮民族,让他成为可笑的邯郸学步。同时又无法克服心里的自卑感,仁政这个名词也就只是停留在表面化。大元朝的一切官制和行政制度,完全脱胎于宋制,可是本质上还是那个无知的落后民族。
按着蒙古人一、色目人二、汉人三、南人四的等级划分了民族,把自己的民族排在了第一等上,他们就真的成为一等民族了吗?畜牲永远是畜牲,并不能因为它穿上一件衣服就变成了人。大元朝法令是一回事,等到了底下的各百户和千户,以及大小平章的面前,这个无父、无母、无君、无臣的国家民族,根本不拿这些当回事,还是照杀不误。本来已经屈膝投降的江北地区,却因为蒙古大军这样的暴政,各地烽火不断,哪个地方都不断的出现抗元起义。
舒州这个地方,张桐领导的抗元义军也就如此的发展起来。但是缺少有效的军队机制,没有多少军事才能的张桐,依靠的只是本身的热情和勇气。初时确实取得了一些胜利,在大别山区声威赫赫,引来了不少小股义军的投奔。声势迅速壮大,发展到了上万人,终于引起了这些蒙古人的重视。富有统兵作战经验,很有军事才能的脱脱查干一到任,把消灭张桐义军作为首要目标。拉拢投降的汉奸,用高官厚禄的引诱,军事上重兵围剿。终于在叛徒的出卖下,张桐的部队陷入到蒙古军的包围之中。一战之后,上万义军烟消云散,被消灭大部分,残存的兵力溃散,逃入大别山深处,石关镇也是张桐重点活动的地区。
朱景天没少暗中支援张桐,可是张桐还是失败了。朱景天这些天胆战心惊,在石关镇里蒙古军驻有一千多士兵,虽然是原来大宋投降的新附军,但军队统领唐少允是一个兵痞子出身,在坏心眼上比蒙古人更加坏,早就看中了朱景天的家产,一直想占为己有。但蒙古方面发下怀柔仁政的训令,让唐少允不敢公开的动手,一直在寻找机会。
刚刚被任命为这里的达鲁花刺格杜,是一个色鬼,刚刚到达石关镇,就抢占了两个汉人女子,更加凶残的是把这两个女子的家人杀死。让石关镇里都是惊慌失措,不知道把自家的女儿藏到什么地方去。
唐少允偶然去朱景天家的时候看到,朱家有一个小女儿,今年只有十六岁,待字闺中。长得花容月貌,唐少允偶然见到一回,一直垂涎三尺。有心自己占有,因此没有报告给格杜。不过今天他去朱家提亲,被朱景天很很的损了一顿赶了出来。小女儿朱瑶是朱景天的心肝宝贝,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已经四十来岁的军棍无赖,恼羞成怒的唐少允想霸占动硬的,又担心格杜这个根本看不上汉人的蒙古人找他的麻烦。思前想后有了主意,把这个女的献给格杜,他要朱家的产业,对于好色如命的格杜来说一定答应。有了朱家的万贯家财,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有了主意的唐少允立即来见格杜。
倒在床上,两个女孩在给他捶腿,一脸享受的格杜,看着眼前像哈巴狗一样的唐少允,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赖统领什么事啊?”
唐少允献媚的笑脸相迎,把朱家小姐朱瑶一顿夸奖,听到格杜心里真痒痒,恨不得立即前去。唐少允说道:“格杜大人,听说朱家小姐性子很烈,朱老鬼也很倔强,还是不要着急的好,万一小女子死了多可惜。等到晚上派兵包围朱家,找一个借口进去,突然下手,他们没有防备一定能得手。”
格杜点头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你派人盯着,别让他们跑了。”
“是、是,卑职照办”唐少允很高兴。到时候找个理由,把朱景天全家一杀,若大的家产就是自己的了。唐少允可比格杜聪明多了,当然不能现在明目张胆的派人去。朱家一但知道可能不好办,要是这个小女子死了,格杜这个贪财鬼一定盯上家产,自己什么也捞不到,只是派了几个人在朱家周围守着。
朱家里面朱景天也是焦急,因为白天训斥走唐少允,知道这个恶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看着面前哭泣的小女儿和夫人,不耐烦的说道:“都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去深山里躲几天,风声过了我们想办法去江南,那是大宋的天下,徽州军英勇无敌,蒙古军打不过长江的。”
母亲心疼女儿,总是舍不得。朱瑶称得上真正的大家闺秀,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那一次如果不是上前厅去,也不会让唐少允看到,就不会有这个祸事了。又怕又伤心也是哭泣。朱景天对朱福说道:“朱福、朱贵,小姐就托付你们两个了,保护好小姐,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朱福、朱贵是朱家的下人,一起说道:“老爷放心,朱家有恩于我们,就是性命不要也会保护小姐。”
朱小姐的丫环秋菊背着包袱,四个人从后面出来,在阴暗的角落里向镇子外走。漆黑的午夜时候,朱瑶紧紧的拽着丫环秋菊,可是秋菊也怕得要命。朱贵在前面,朱福在后面,两个人手里拿着家中私藏的单刀,也是很紧张。白天已经查过了,镇子里有巡逻的士兵,千万别碰上。
镇子外面,五百名第三特战营的官兵已经就位。齐少石对身边的第七连长王跃说道:“王连长,带领第一连先进去,清理岗哨和巡逻队,查清情况。”
“是”王跃一挥手,带着第七连的一百多人向镇子里摸去。白天派人已经侦察过,也在夜晚的时候,弄明白新附军的大营在什么地方。第七连三个排在三个方向快速进入镇子,齐少石很谨慎,没有让第三营全进入,因为侦察的情况,并不代表一定是实际情况。特战守则规定,不能想当然处理任何行动,必须留有余地,做最坏的打算。清理岗哨和巡逻队,人多并不一定是好事。虽然一千新附军对齐少石来说,根本用不着其它营伸手。不过团长和参谋长都交代,一个也别放走,所以一定要谨慎。
王跃三个排成品字形,用搜索前进的队形,向镇子中心潜入。手中的钢弩全部打开,快速而没有声音的向前移动。突然前面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王跃一愣,难道还有其它行动的人?立即一摆手,三个排迅速向出声音的地方扑去。这是一个转街角,刚一转过弯,看到了一队蒙古新附军和燃烧的火把。
为首的是一员汉将和一个蒙古人,而对面站着三个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地下躺着一个人。就听那个汉将说道:“朱小姐想跑,我唐少允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吗?乖乖的顺从蒙古大人,保你全家安全,敢反抗死路一条。”
那个蒙古人连忙说道:“赖将军,别吓到小娘子,抓活的。”
那个本来害怕的女子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颤抖的说道:“别过来,我死给你们看。”
正在向前的达鲁花刺格杜,停下了脚步,借着众多火把的光亮,他看到了这个朱瑶小姐,像唐少允说的那样,真的是花容月貌,美如天仙。就连身边那个丫环,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哪舍得让这样的美女死去,连忙后退两步说道:“别怕我的美人,死了多可惜。”
王跃他们可是特战队出来的,稍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挥挥手身后的三个排城三个方向,把这些能有一百多人的新附军包围。王跃对三个排长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划,三个排长当然明白。这伙围住朱瑶三个人的新附军,包括格杜和唐少允,只是注意这个美女了,万万想不到已被别人潜进镇子,还是令蒙古军闻风丧胆的徽州军,最厉害的还是当中的精锐特战营。一百五十多支钢弩对准了这些人。三个排长的钢弩对准的是唐少允和那个唯一的蒙古人。
唐少允也很鬼,他看出来这样的娇小姐什么经验也没有,只是紧张的主意前面。他派出了两个士兵从后面悄悄的靠近,朱瑶哪能知道这些。朱瑶和秋菊还有剩下的朱贵没注意,不代表着潜伏在外围的王跃等人不注意。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到,还是特战队吗?王跃可以自杀去了。
就在身后两个新附军突然扑向朱瑶的时候,嗖嗖两声轻响,两个前冲的士兵一下扑到在地上。朱瑶惊叫一声,回头看到两个倒在地上的士兵。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四周响起不绝的射箭声音,新附军发出了一片惨叫。
当格杜看到那两个在黑暗中扑出来的士兵,还没等高兴呢,发现两个士兵倒在地上。他刚刚愣神的时间,感到了锐利的风过来,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最少有十几支钢箭射在了他的头颈和身上。格杜连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倒下,唐少允的命运丝毫不差的一样下场。
这样的变化把朱瑶三个人惊呆了,这些新附军剩下连一半都没有,立即四散逃命。可是他们哪里跑得过钢弩的射击,本来王跃的人就超过这些新附军,两个领头的人全都死了,这些新附军只是想跑,这样的杀人太可怕了,没有多少声音,也看不到人影,就是死亡。
战斗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一百多名新附军全都变成了尸体。王跃说道:“发信号让营长进攻,全连攻击新附军大营。”
嗖的一声,一颗美丽的烟花飞上天空,在天空爆出美丽的火花。王跃来到被惊呆的朱瑶面前说道:“这位小姐不用害怕,我们是卢叶独立团的,你回家吧,这里不会再有蒙古人了,”说完对身后的警卫员说道:“送这位小姐回家。”
然后再没有看朱瑶,带着士兵杀向了蒙古军大营方向。侦察队早已查清这里,新附军统领叫唐少允,达鲁花刺叫格杜。已经知道刚才死的叫唐少允,那个唯一的蒙古人被唐少允称为大人,那一定是格杜,两个主要人物都死在了意外的碰撞上,不用再潜伏进行斩首行动,所以王跃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齐少石不知道王跃为什么发出的是全体进攻的信号,不过他不会犹豫,立即带领剩下的两个连杀进了镇子,直扑新附军大营。新附军大营里面的士兵全在睡觉,当监视朱家的士兵报告,朱家小姐带两个人准备跑的时候,一直等着夜深去抢人抢钱的格杜和唐少允,立即带着一百多名士兵阻截上去。
格杜从来就没想过不成功的问题,这个小娘子离开家可是太好了,正好直接抢回大营享受。唐少允也很高兴,格杜抢了美女一定回去快活,他就可以带人把朱家先抢光。就这样两个人阻住了本来也走不快的大小姐朱瑶。在镇子的东面,阻住准备躲进山里的朱瑶,这还是朱景天疼女儿,没有让朱瑶裹脚,否则更快不了。
巧不巧的是独立团今夜行动,朱瑶得救。王跃也轻松的解决了石关镇蒙古军的两个领头人。当第三营冲到大营的时候,哨兵正不知道为什么镇子中间飞出一颗烟花呢。在他茫然四顾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没等发出警报就死在了钢弩之下。王跃是在镇子东侧冲来的,而齐少石带人是直接冲过来的,双方几乎差不了多少时间,同时进攻了蒙古新附军大营。
在睡梦中惊醒的新附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着武器刚刚出来就被钢弩射死。一千新附军哪能是五百特战第三营的对手。得到的命令是一个也不放过,特战营的官兵是大开杀戒,下手绝不留情,钢弩箭飞舞。
在这样的先进武器下,新附军的数量急速减少,终于惊叫一声四散溃逃。这是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大营,一着急出不去。而第三营守住了营门,最后剩下二三百人的时候,这些新附军选择了投降。
等到卢沙武的大军在四面合围进入石关镇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一千多个蒙古新附军一个没跑,全被消灭,只有二百多人被俘。天色大亮的时候,独立团成功占领了石关镇,镇里的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在上午不长时间,镇子里就都知道了,原来是抗元义军卢叶独立团。这个名字太怪了,以前没听说过,镇子里的人立即奔走相告,消息像风一样传闻。占居了新附军大营的独立团安顿下来,卢沙武看着叶青苦笑一下说道:“这回全完了,还想悄悄的隐藏行踪,什么都不用隐藏了,做好战斗准备吧。”
叶晴也没想到,这里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镇,离舒州治所怀宁县不过六七十里地,什么消息也瞒不住。叹口气说道:“那也没办法,看到这里百姓高兴的样子,小姐真的算对了,大宋百姓盼望着王帅北定。这是好现象,我们没有报原来的字号,脱脱查干不知道我们是江南的徽州军,还以为是义军呢,估计不会派重兵,做好战斗准备吧。”
刚说到这,门口的卫兵进来说道:“报告团长、参谋长,石关镇乡绅朱景天带女儿前来感谢救命之恩。”
叶晴并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向卢沙武。卢沙武摇头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事得问齐少石,还是见见人家,一问就知道了,我们以后要在这里长期驻扎的。”
叶晴点点头让把人带进来,看到五十多岁的朱景天时候,再看到朱景天身边的女孩,叶晴也不由赞叹一声,深山之中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卢沙武也被朱瑶的美貌吸引,听到叶晴不满的咳嗽声,连忙说道:“这事你处理,我去安排事情。”
说完逃命一样的跑掉,叶晴不满意是因为卢沙武看着人家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没想到军营之中竟然有女人,一时好奇看叶晴,当发现卢沙武看她的时候脸一红。朱瑶不经常出来,见过的人很少,昨夜的惊变让她有了很多的新奇感。今天朱景天要亲自来道谢,还有另一层意思,以他的聪明头脑,发现这支义军与众不同,战斗力太强了,一千新附军竟然全都消灭了,而且服装也很怪。
从送朱瑶回来的士兵嘴里,知道这叫卢叶独立团,名字也很怪,决定借着谢恩的名义来探探虚实,是打算长期在这,还是准备走。
朱瑶的心境有了变化,一定要来,很宠爱女儿的朱景天,也就带她来见识一下。山里的有钱人,毕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像朱瑶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女孩,还真的不多。在大帐中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让朱景天也很奇怪,看到这个女的好像还是官,穿着和士兵一样的夜服,显得英姿煞爽。
朱景天把情况说了一遍,叶晴明白了什么事,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笑着说道:“朱先生太客气了,这不过是适逢其会,算不得什么。独立团以后会长期驻在这里,很多事情还得麻烦朱先生,请不必介意,打扰各位父老,应该是我们感谢才对。”
叶晴的话让朱景天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个女军人说话很有教养又很客气,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喜的是这支战斗力强的义军要常驻这里,以后就安全了。不过心里也有一丝担心,看大营里的兵力不多。张桐当初上万人都被蒙古军消灭,这点人马哪行。说道:“叶将军,这里离舒州很近,那里可有蒙古大军。”
叶晴笑着说道:“这我们知道,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是石关镇的里正,这里的一切还是你来打理,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来找我就行了。”
叶晴又交待了一些军队的事情,让朱景天放心。朱瑶看到进来出去的几个女兵,看到叶晴那一身奇怪的夜服,突然说道:“叶将军,我参加你们好不好,你收下我吧。”
“啊……”朱景天不知道,一贯知书达礼的文弱女儿,怎么会这样想。连忙说道:“这是军队,你能干什么,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吧。”
朱瑶说道:“爹,蒙古人再来怎么办?谁来保护我,我如果跟了叶将军,以后就不怕蒙古人了,是不是?这一次差点连累全家,我不想再发生,如果不行女儿情愿一死。”
“这……”朱景天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