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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星星之火(四)
    叶晴对朱瑶的话不置可否,她在蓝玫瑰身边时间长,从一个侍卫亲兵队长,一个闺中少女,成长为今天统兵几十万的总参谋长。在蓝玫瑰的言传身教,现代思想的影响下,除了本身不是穿越者以外,思想和行为印有太多的现代痕迹。
    在对待爱情、事业上,国家情感和民族大义上,已完全接近了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标准。叶晴不只是在职位上,可称为徽州军第二人,就是在思想行为上,也可以称为徽州军第二人。最重要一点,她从本身的成就上,也认定了蓝玫瑰的思想“男女平等”。世界上哪一行业上,都没有不能为女人敞开大门的地方。对于朱瑶的提议没觉得奇怪,一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女孩,年仅十六岁,能在遭受一次惊变后,有这样的认识,也难能可贵。证明是一个有头脑、有思想的人,还是比较欣赏的。
    不过虽然内心世界发生了变化,传统的印迹不可能一下消除,父母之命大于天的思想,同时也根深蒂固。所以叶晴不作决定,权力还是放在他们父女之间,并没有说话。朱景天虽然地处深山之中,由于是当地富户,又加上有文化勤于学习,并非是脑满肠肥的土财主,为人也很聪明。从他在乱世之中能保住万贯家财,又在山里村民中博得大善人的称号,就能看出非一般人。能暗中支持张桐义军,能让家丁朱福、朱贵甘愿为其效死也能看出,朱景天笼络人的水平。算得上有一定的政治头脑。
    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孤陋寡闻呢?当他看到叶晴的时候,已然知道了这支部队是谁家的。奇怪的服装,强悍的战斗力,叶晴和卢沙武的大名,朱景天要是还不知道这支部队是谁,朱景天恐怕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女儿突然提出参加独立团,让他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当时拒绝。可是女儿坚定的态度和长远的思想,让朱景天也在刹那间千思百转。这绝对是机会,自己的儿子还小,大女儿已然出嫁,心思全在这个美丽非凡的小女儿身上。这些年一直藏在家中,并没有轻易许配人家,也有奇货可居的意思。朱家有万贯家财,虽然不是世家大族,可也想有一天能光宗耀祖。小女儿的婚事就不能像大女儿一样,只是看中夫家的财势。乱世之中还得有政治和军事实力。朱家是一个农户,如何能和军政界搭上关系?只有联姻。
    江南大宋蓝玫瑰如日中天,一个女孩子,据传刚过双十年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实际权力已经等同于一国之君,只是差一个年号和国号问题。这是什么概念?而叶晴天下传闻,是除了蓝玫瑰以外的徽州军第二人。刚才出去的卢沙武和叶晴的关系非同一般,能和叶晴在一起单独相处,职位和关系当然不会是普通将领。看自己女儿的眼神是那样的炽热,朱景天也是男人,他女儿长得如何,有多大吸引力,他也十分清楚。要是搭上这个关系,那可就寻找到了靠山。
    自己有打算避祸江南,而叶晴和刚才的卢沙武,都是江南大宋徽州军高级人物,比张桐他们可是高出千百万倍。他们的君主本身就是女人,女儿又怎么会没有出息?徽州军以女子成功天下,被视为传奇,名声已经传闻天下。这里和江南只是一江之隔,什么消息也无法瞒住。这些朱景天再清楚不过。极短的时间里,想通了很多情节,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给叶晴深施一礼说道:“叶将军,小女儿说得有道理。朱家遭此大事,实在无法保护女儿。如今有叶将军的义军,小女儿愿意投奔,朱景天实在高兴,望叶将军能收留。”
    叶晴虽然很欣赏朱瑶,这毕竟是军营。朱瑶一看就是没有丝毫武艺,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闺秀。笑笑说道:“朱先生,虽然你说的是实情,但是我们这是军队,要行军打仗,还是非常艰苦的。令爱未必受得了,另外一点,卢叶独立团不会离开这个地区,石关镇是很安全的,你们的身家性命当可无虑。”
    朱景天故意装作不知道叶晴他们是谁,说道:“小女儿虽然没有武功,但从小习文识字,也可以为叶将军身边侍女,照顾将军的生活起居,只求不要落入邪恶之徒手中,污了一生清名。朱某愿意捐出家产,支持义军抗元,光复大宋天下。”
    叶晴心中一动,她从江南过来,并没有带多少人,特别是女参谋也只有四名。受蓝玫瑰影响,都在积极的培养新人充实力量。女子虽然不是太适合上阵冲杀,但后勤和文案工作还是很合适的。这个朱瑶很有主见,又识文断字,有培养前途,想想这样也不错。根据侦察队的调查,朱景天为人名声不错,又能支持抗元大业,不惜捐出家产。独立团想在江北站住脚,发展壮大,离不开这些人的支持。能笼络当地乡绅、富户,再得到百姓的支持,不难发展壮大起来,打出一片新天地。点头说道:“那好吧,既然朱先生坚持,我也不强推迟。朱瑶小姐留在我身边,先做些文案工作,不满意的时候可以提出来。”
    朱瑶也没想到,她用死威胁父亲,就是怕父亲不同意。父亲如何宠爱自己她是知道的,没想到父亲这样支持自己,看来这一次父亲是真的害怕了。听到叶晴答应,连忙道一个万福说道:“朱瑶谢谢将军收下,我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将军。”
    叶晴笑笑说道:“不用这样,独立团没有那么多规矩,这里提倡人人平等,只要不违反军纪就没有事,你先回去安排一下家里,然后回来。”
    朱景天带着朱瑶离开。不长时间卢沙武回来说道:“你怎么答应了?”
    叶晴白了卢沙武一眼说道:“你担心什么?害怕啦?”
    卢沙武不满的说道:“我怕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朱瑶太过漂亮,在军营未必是好事。”
    叶晴说道:“算了吧,军营之中都是单身男人,有人追求也不是坏事,自由恋爱嘛。只要你不动心思就行,就怕你也垂涎人家的美色。”
    “我……?”卢沙武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天下还有人比我夫人美的吗?除了你我谁也没看上,这点你可以放心,不过你的言行越来越像小姐,连自由恋爱这样的词都能说出来,看来你真的成了徽州军第二人了。”
    “怎么了,你不满意?”叶晴问道。
    卢沙武连忙摇头说道:“不敢,哪敢不满意啊,我可没那胆量。”
    “哦”叶晴点点头说:“原来是有那心思,是心里不满意,只是不敢说而已。”
    卢沙武无耐地说道:“叶晴,别这么牙尖嘴利好不好?我有什么心思了?你怎么开始多心了。”
    叶晴叹口气说道:“沙武,我也知道小姐的思想很超前,男子三妻四妾。你答应我的,一生只爱我一个人,心里一定不满意。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去再娶其它女人,如果那样我真的受不了。”
    卢沙武有些感动,走过来轻轻搂住叶晴的肩头说道:“别瞎想,怎么会呢?我的心里也装不下其它的人。我们可是天下闻名的雌雄双煞,上哪去找另外一个刽子手去。”
    叶晴露出一丝笑意:“先相信你一回,不过有一天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不要瞒我,坦率的告诉我,我离开不耽误你们。”
    卢沙武说道:“说什么呢?又是小姐的那一套吧,是不是也要提离婚啊?你完全被小姐改变了。”
    叶晴推开卢沙武的手说道:“沙武,你怎么质疑小姐的思想,难道不对吗?”
    卢沙武一惊连忙说道:“我哪有?只是说你越来越像小姐的思想而已。算了,别谈这些了,刚才接到情报,舒州府突然加强了戒备,从安庆府向怀宁增加了兵力,我怀疑脱脱查干知道了消息。”
    叶晴一下把刚才的谈话中断,走到地图前说道:“桐城、寿州方向有没有动静?”
    卢沙武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消息,不过既然舒州有了变化,其它方向也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秘密行动的想法不能实现了,看来只有公开行动,迅速打开局面。”
    叶晴点点头说道:“你什么意见?”
    卢沙武说道:“我的意见暂时不暴露我们是徽州军的名号,因为一旦消息出去,很可能引来蒙古军的重兵围剿。脱脱查干也会加强长江的封锁。如果是义军,蒙古未必会重视,能为我们争取时间,所以我打算让部队暂时换装,重新确定部队番号,打出独立的名字,这样蒙古方面不会把我们和江南联系起来,有利于发展。”
    叶晴点头说道:“有道理,不过要加强对部队的思想教育,以免形成自主的思想,那样不利于将来和徽州军合并。”
    卢沙武点头说道:“这没事,你我忠于小姐,下面的营长、连长全是徽州军的人,没问题。”
    叶晴也觉得没什么。两个人研究一番,最后确定,这里是淮南西路,就把部队定名为淮西军。卢沙武为淮西军都统制,叶晴为同知,统领为高怀,其他四个营为指挥使,编为一、二、三、四营,换掉徽州军的军服,穿上大宋原来的军服,变成了宋军。
    一连几天的时间,这支渡过长江的北进独立团,变成了淮西军。只是作战方式和指导思想还是原来的徽州军,对外已经变成了大宋的军队。
    “报告将军”侦察队长关永强进来说道:“刚刚接到消息,脱脱查干命令舒州镇抚使唐元,领兵五千出怀宁向这里进攻,前锋已经进入余井,正在准备渡过槎水河。”
    卢沙武说道:“注意其它方向的蒙古军。”
    关水强退出去,卢沙武说道:“怎么办?”
    叶晴说道:“只有五千蒙古汉军和新附军,你安排吧。我要处理一下石关镇的政务问题。”
    卢沙武点点头说道:“那也好,你打算把赵已调到地方上?”
    叶晴说道:“不错,江南暂时不能派过来地方行政官员,这里是我们的根据地,这里地少人稀,后勤会随着军队数量增加而压力过大。江南的补给并不能保证及时,我们还得依靠自己,所以加强地方政务。”
    卢沙武说道:“难怪你要赵已,来原来是为这个。让楚健接第四营营长,赵已任地方官。”
    叶晴同意调动,叶晴根据蓝玫瑰的指示,在石关镇成立了岳西县,赵已任县令,开展地方工作。赵已这个人还是那样大咧咧的无所谓态度,一般军中将领被调入地方都不愿意。他却没有提出任何想法,而是高兴地当上了县令,开始着手准备建立县府,组建班子。朱景天出任县府的县丞,换发地契,整顿周围各村的一切人口、土地和确定新的税率,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
    叶晴把心思投入到地方建设中,卢沙武返回军营,立即招来各营指挥使,开始布置作战任务。五千蒙古军中,只有一千是汉军,四千新附军。对于两千独立团来说,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过卢沙武也清楚,五千蒙古军想一个不放回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没有动用钢弩之类的武器,四个营又变成了原来的武器,长枪营、刀盾营,只是第三营还保留特战营的装备。卢沙武这样做也是因为江南的补给暂时还不行,岳西县刚建立,在石关镇刚开始建立的军工厂,也只能打造刀枪之类的武器。
    进攻的蒙古军是唐元指挥的,他被蒙古军包围后投降。脱脱查干看到唐元有一定的能力,又是原来舒州团练使。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影响,对于瓦解抗元义军很有好处,就认命他为舒州镇抚使,官封千户。
    这一次接到报告,一伙自称淮西军的抗元义军,消灭在石关镇的唐少允,占领石关镇,兵力能有两三千人,唐元连忙把情况上报在鄂州的脱脱查干。
    接到报告的脱脱查干也很重视,张桐的义军刚刚被消灭,又冒出一个淮西军出来,而且战斗力不低。两三千人消灭一千新附军到不算什么,新附军本来也没什么战斗力,不过能让新附军全军覆,一个也没跑出来就证明,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脱脱查干可不会让他的治下出问题,因此从安庆府抽调了两千人马给唐元,让他进剿石关镇,消灭这伙淮西军。
    唐元还是很自负的,也自认自己有些将才,只有两千多造反的义军,战斗力再强能到哪去?自己这是五千人马,还有一千战斗力很强的蒙古汉军。接到脱脱查干的命令,带着安庆府过来的士兵,立即兵发石关镇。
    唐元是宋将,很清楚大宋的弊端,既然收复了江南之地,连云南和四川都没有动,看不出有渡江的可能。看来这个蓝玫瑰也是偏安的人,蒙古占领江北已成定局。这个时候要是好好表现,就能飞黄腾达。石关镇是山里最大的镇子,里面有不少逃到山里的富户,这一次要是手段狠一些,给这些财主们扣上一个私通义军的罪名,不但能捞到战功,还能大发一笔横财。唐元就是带着这样的思想,领兵进入余井向槎河而来,只要过了槎河就能进攻石关镇。
    这里是山区,道路崎岖,上坡下坡的并不好走,行军速度不快。唐元担心淮西军躲到山里去,那就不好办了。所以让部队加快速度进兵,想用兵贵神速这点,一举击溃淮西军。
    在槎河东岸停留一夜,第二天一早开始渡槎河,向石关镇进兵。天不到午时,舒州的蒙古军在桥上渡过了槎河。部队完全渡过河的时候,唐元有些冷笑。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将,但也不是草包。槎河不是太宽,但水深流急,渡水还是不容易的。这一道木桥,是过河的方便之路。桥不宽部队只能三排纵队过桥,这里也是最容易阻击的地方。唐元担心他的部队,过河一半的时候遭到攻击。所以派出了一个营的兵力先过河,在四周搜索了一番,证明没有伏兵才开始全面渡河。
    看看部队已然全部过河列阵,唐元放心下来,立即挥兵向前。他要在日落前赶到石关镇,明天消灭这支淮西军。可是就在他的部队乱哄哄的整队时候,远处树林里响起了锣声。从树林中冲出不少士兵,迅速的在空地上列阵。
    这个变化唐元微微吃了一惊,马上又放下心来。因为在树林中出来的兵力,只有不到两千人,列阵很整齐速度也快,明显的训练有素。唐元放心的是,一来对方只有一千多人,另一方面是自己五千兵力已然全面过河。对方没有半渡而击,可能是自己派出搜索营,让淮西军不敢就近埋伏。也可能这些义军的将领没有那个头脑。
    唐元迅速整队准备迎战,对方的部队一列阵完毕,并不停顿立即擂响战鼓,开始进攻。这是一千五百人列成的一个方阵,后面有二三百人的弓箭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过来。
    淮西军并没有快速的冲锋,进攻节奏很稳定,队型丝毫不乱。唐元没有和徽州军打过仗,并不知道这是徽州军一贯的步兵进攻手段和方式。看到整齐进攻的步兵方阵,本能的感到一丝担心。他的兵力多,立即指挥三千兵力正面冲锋,迎上这支淮西军。另外两千兵力一左一右,向淮西军两翼进攻。打算三面进攻,依仗兵力多,一举击溃对方的步兵方阵。
    步兵方阵有条不紊的前进,骑马站在后面的卢沙武一脸轻蔑的表情。独立团别看只有这些兵力,但是谁也不会把对面这些蒙古军队放在眼里。当接到观察哨报告,唐元派出一营兵力五百人,过河搜索的时候,古天亮提议消灭这五百人,然后在唐元过河一半的时候进攻。那个时候唐元过河两千来人,以独立团的战斗力轻松击败,趁势掩杀过河一举胜利。
    卢沙武没有同意,山里人少,扩军比较困难。徽州军抓俘虏已成习惯,特别是新附军,那可是兵源。这五千人当中有四千新附军,卢沙武哪能放过。他只有两千兵力,正想着怎么扩大呢,所以把埋伏后退,让蒙古军搜索营没有搜索到。等停止搜索大军过河的时候,卢沙武才指挥部队靠近,等唐元的人全部过河才出现列阵。
    蒙古军三千人正面,左右各一千冲了上来。一声锣响,后面三百多弓箭兵开始射箭。这三百多人是齐少石的两个连,这可是特战队的精锐,用的不是钢弩是弓箭。精锐就是精锐,用弓箭一样厉害。三百多支弓箭不算多,但是对于只有三千人的进攻部队来说,也是不小的伤害。进攻的新附军一阵大乱,不少伤在弓箭之下。
    唐元更清楚,越是进攻慢,承受的弓箭打击越严重,所以擂鼓催动士兵快速进攻。顶着不断下落的弓箭前冲,可是特战营的臂力更是强悍,弓箭一波又一波不停顿,让冲击了这一段距离的新附军和汉军就承受了好几百的伤亡,队型也变得混乱。
    当双方刚要接触的时候,整齐的淮西军方阵开始变化,两侧的步兵突然转向迎上了左右冲上来的新附军,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变成了三伙,分别迎上了新附军。长枪兵的长枪和刀盾兵的单刀盾牌,构成了严密的防御线,大量刺杀冲过来的新附军。淮西军的队伍并没有停止前进,而是不断的向前。
    就在两边交战的时候,卢沙武的帅旗之下,突然鼓声大作,淮西军奇兵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