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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混乱(三)
    让参谋退下,吃惊过后的叶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叶晴有些不明白,到底自己和卢沙武有上世的怨仇,这是这世的冤家,原来相恋时的一切,仿佛都在结婚的那一刻消失。
    这是自己第一次指挥作战,自己没有怪卢沙武移情别恋另寻新欢,而是把位置让给了朱瑶,也没有阻挡卢沙武的升迁,他隐藏兵力不上报,也没有立即追究,也给了他醒悟的时间和机会,这个原来一直看好的人,怎么变成了这样?公然违抗军令,扩大战役规模,提前行动,以致大别山区局面全面崩溃,光州军和淮西军被包围,而且伤亡惨重,让整个战役出现被动局面。
    能补救吗?如果是卢沙武自己,叶晴真的会不管他,咎由自取能怪得了谁。可是淮西军两万将士不能因此丧生,还有光州暂一师的八千将士。看着地区上的标致,叶晴心急如焚,新一军的部队正在江岸边激战,抢滩登陆。为了解决蒙古长江水军,陶继川和张水制定了空船诱敌之计,蒙古军真的上当,廖恺的安庆水军折损一多半退回安庆,扎兰野的扬州水师损失五分之三彻底失去战斗力退出长江,两支登陆部队分别在沈港和星甸抢滩登陆。
    色勒莫也根据情况,在长江沿岸预备了大量的防守部队,紧急的向两个登陆地点进行集中,想把登陆的新一军赶下长江。双方战斗很是激烈,新一军103师负责抢滩占领滩头阵地。
    防守沈港的是巢县镇抚使孔大壮,这是蒙古方面调来的将领指挥蒙古军。用投石机、弓箭、回回炮阻击向岸上进攻的新一军103师部队。沈港并不是什么知名的大港,也就是长江沿岸的一个小渔港,但这一带江岸低,滩途短,地势开阔一些,适合部队过江。叶晴他们把登陆地点设在这里,是根据徽州军的战术和装备特点制定的。
    在这一点上,色勒莫确实没有算到,古时的渡江战斗,是不可能在没有码头的地方进行登陆。没有船可以停靠的码头,大型战船根本无法靠岸,否则就会搁浅。那样,士兵是必得有一段距离涉水上岸,士兵将领都身穿盔甲,而双方不只是冷兵器对面交手的战斗,对于登陆方来说,站在浅水中再拿着盾牌,根本无法防守岸上射来的弓箭,也抵挡不住岸上士兵的冲击。
    根据这一点,色勒莫把防御重点设定在安庆、和县、浦口、扬州几个重要地方,确没没有想到登陆地点是沈港这个地方。这里防守部队并不多,当知道新一军登陆地点是沈港和星甸的时候,色勒莫首先预感到不好,这样两不相靠的地方,出乎他的判断。一面命令这两个地点的部队进行阻击,一面调动部队向这两个地点增援。
    孔大壮只有五千兵力,这还是在巢县、含山几个地方临时集中起来的。不过孔大壮也不是什么也不懂,连他也认为这样的地方进行登陆,那不就是找死吗?把五千兵力分成三队,在这一段江岸预备了大量的弓箭,就等着把涉水上岸的士兵送进江里喂鱼。
    当徽州军水师战船护卫着五十艘大型商船靠近江岸的时候,孔大壮本能的感到了不对劲,还没等他明白危险来自哪里的时候,天空中传来弩箭飞速的尖啸声,沈港这一段江岸上被爆炸笼罩,为了阻击涉水上岸的徽州军,蒙古军不可能离江岸太远,那样弓箭也够不着,不能把刚刚上岸的少量士兵杀死在江边。蒙古军离江岸并不远,蒙古军当然不知道什么战壕工事之类的战术,就是在江岸边列队等着战斗。
    远程弩炮落入了岸上蒙古军的队伍中,巨大的爆炸让蒙古军伤亡不小,队伍在乱,哪还能防守江岸,为了躲避弩炮袭击,只好后退让出弩炮射击的距离。没有了岸上的威胁,在商船上放下很多小船,每一条小船十多个士兵,用力划桨向江岸驶来。
    远处的孔大壮急得够呛,但他无计可施。这样的距离弓箭根本够不着,只有投石机和回回炮能够上,但没有算到这样的地方是登陆地点,这里预备的并不多。五十艘大型商船上放下来一百多条小船,飞过来的石弹太少,对江边散得很开的小船构不成伤害。
    一百多条小船,满载一千多兵力向岸边划来。孔大壮看到这样的情况,立即传令列队准备冲锋。他相信只要这些徽州军一上岸,舰船上的弩炮必然停下来,他们总不能轰自己人吧?最后还得士兵作战,为了躲避投石机发出的石弹,小船散得很开,这样松散的队型就算上岸,一时半会也无法集中列队进攻,散开的兵力如何能挡住冲锋。徽州军枪阵厉害,那也得列队整齐,集中兵力,否则没有战斗力。
    孔大壮排兵列阵,准备把第一波登陆的部队消灭在江岸边。可是江边上发生的变化让孔大壮弄不明白,这些坐小船上岸的士兵并没有集中列阵,而是成散开状态,向岸上纵深开始进攻,松散的队型,让蒙古军方面的投石机根本成为摆设,发挥不了作用。这样的队型就连弓箭都不起多大作用,而进攻的徽州军战术太特殊了,就这样队型进攻。孔大壮只好下令他的士兵集团攻击。
    很快的时间,孔大壮就明白了为什么?但是为时已晚,徽州军并没有列长枪阵和盾牌阵,而是就这样的进攻,武器是人手一把钢弩,这样的距离进攻,成百成千的弩箭飞出来,蒙古军还没有冲到近前,就被射倒,一千多人的先头部队,不断的把孔大壮的部队向后压,面对这样的进攻方式,孔大壮不知道如何应付,只能不断后退。
    徽州军的军服很怪,也没有什么甲胄,只是头上戴着一个圆圆的头盔,背插长刀,手持钢弩。在跑动中可以射击,也会单腿点地平端射击,那样更准确。只有两三刻钟的时间,看看江面上又是一千多士兵运上岸,孔大壮就明白过来,他知道把这五千人全给人家也不够用,下令退往巢县,放弃了江岸阻击。103师用极为轻微的伤亡就抢占了江岸登陆场。103师、106师陆续开始登上岸,后勤辎重和重型武器也开始上岸。当103师全部上岸的时候,抢占了沈港这个不大的渔港,商船靠岸开始往下运辎重和弩炮车。
    就在钟远和季青分别整队,准备按计划开始行动的时候,接到军长命令,106师向含山巢县进攻,103师立即改变方向,向无为军方向进攻,解开张桐被困的部队。
    包围无为张桐暂三师的是两万部队,让张桐的八千部队一动不敢动,是两万部队有五千蒙古骑兵,是色勒莫新调过来的部队,立即加进对无为的进攻,骑兵队攻城所起的作用并不大,虽然暂三师伤亡巨大,还能守住无为。
    钟远根据军部命令,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是大怒,两万兵力也敢围困徽州军的兵力,那不是找死吗?立即把这里交给了季青的106师,全师四个团气势汹汹的杀向了无为。
    对于两万蒙古军,其中五千蒙古骑兵,一万五千蒙古汉军,钟远还真的就不害怕。103师并非什么出名的师,不像101、102师那样出名,也是纯粹的步兵师,钟远这师长也很是不服气,这一次被调出来组建新一军,四个师长都憋着一口气,要向世人证明,徽州军永远是徽州军,叶晴的讲话又带有煽动性,让新一军成为徽州军六大主力,哪个师长不是心里一团火。
    知道卢沙武的部队被围,是一个不知道什么番号的暂三师,钟远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个部队,一定是卢沙武在江北又新组建的,难怪战斗力低,连突围都办不到。既然这样就不要指望他们,自己也只有八千人马过江作战,又是刚刚过来,弩车、炮车都有限,不过为了迅速打开江北的局面,这些渡江的部队装备不是一般的好,如果徽州军一个师,不能击溃两万蒙古军,钟远得找一个地缝钻里去,那也太丢人了。
    有这样的心里,钟远什么战术都没有,八千部队四个团直扑无为的蒙古军。
    无为城里张桐担心的对匡忠说道:“匡军师我们应该突围,卢师长的部队被分成三块,根本来不及救我们,这样死守下去最后全都得死。”
    匡忠摇头晃脑的说:“张公子别急,我看的应该没错,卢师长贪功心切,快速进兵,没有和渡江部队配合才有今日之局,叶军长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一次卢沙武算是彻底完了,这是你的机会。”
    张桐不解的问道:“卢沙武完了怎么是我的机会?”
    匡忠鬼诈的一笑说道:“公子太单纯了,卢沙武犯这样大的错误,最轻也是被免师长的职务,你现在控制多少兵马,暂二师和暂三师一定合并,师长非你莫属,在江北还没有谁的威望高过你。”
    张桐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当初卢师长命令的时候,你不让我反对呢。”
    匡忠摇头说道:“也并非如此,我看出来反对也没用,卢沙武这个人是志大才疏,本身思想激进,容易一意孤行,是最容易犯错误的,这是我们取而代之的好时机。”
    张桐摇摇头说道:“都传言蓝王爷智慧超群有如神仙,怎么会用卢沙武这样的人?”
    匡忠说道:“蓝王爷也是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考虑,卢沙武和叶军长什么关系?这也是看在叶晴的身上,不过卢沙武是扶不起来的天子,以后我们还是长点眼神吧。”
    张桐不置可否,他并不喜欢勾心斗角,虽然以前也是读书人,但投笔从戎以后变得更加喜欢军事战斗,身负国仇家恨,只是想报仇而已,其它的并没有想太多。匡忠这个人有野心不甘寂寞张桐也知道,不过匡忠确实有才能,张桐有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匡忠的功劳,因此一直很客气。
    匡忠在一接触卢沙武以后,确实打算转而投靠卢沙武,那样可比跟着张桐强多了,不过以匡忠的头脑,很快就发现了卢沙武的不足之处,这样的人最后一定失败,让匡忠去跟一个失败者,那是不可能的。把心思按下,还是跟着张桐。匡忠并没有选择跟随叶晴,为什么只有匡忠自己知道。
    当卢沙武抢先发动进攻,想一举平定从黄梅到无为这一段地区的时候,匡忠就看出来危险,但他没有出言阻止卢沙武,同时提议把两个团的部队,组成暂三师,弄到张桐手里,单独进攻无为方向。
    当知道桐城和庐江失守的时候,张桐想回兵求援,被匡忠制止,而是迅速收缩兵力退守无为。张桐在军事战略上一直听匡忠的,也没有争执,这样暂三师迅速后退,没有向安庆方向靠拢,让安庆方向大感放心,当无为被围的时候,安庆守军起兵反攻包围舒州怀宁。
    这些变化让张桐不明白,如果互相见死不救,最后就得全军覆没,所以提议突围向怀宁方向靠拢,增加力量防守大别山区,在这平原之地很难获胜,但匡忠还是不同意,只是在无为坚守,迎战蒙古军的围攻。
    匡忠有匡忠的打算,张桐现在掌握的军队并没有上报,卢沙武这回肯定丢官去职,谁来出任师长就是问题,其它将领都是卢沙武的老部下,这个时候损兵去救毫无意义。匡忠也同时看出,叶晴绝对不会看着这里失败。大军正在渡江,很快就会解开危局,暂三师应该没有危险,只是这些天的防守伤亡不小。
    当张桐和匡忠接到城上报告,徽州军击溃无为东面蒙古军的时候,匡忠脸上露出笑容,自己算对了。立即告诉张桐出城迎战西面蒙古军,准备增援怀宁。张桐已然明白了匡忠的意思,这毕竟是抬举自己,哪有反对的道理。立即领兵杀出城,进攻困守无为的西侧大营。
    蒙古军统兵大将是耶罕夫万户,本来他只是指挥那五千骑兵的统领,但他是蒙古人,同时被任命为达鲁花刺。这样一来,耶罕夫成了这支部队的领头人,而汉将统制官宋超变成了副手,接连的攻城让耶罕夫十分来气,一个小小的无为县城里面,兵力也不多,四面进攻竟然不能成功。
    清晨起来,耶罕夫已然给宋超下令,今天务必强攻拿下无为。大帅传来将令,徽州军渡江成功,正在准备进攻,一定要拿下无为,封住徽州军西进的道路。色勒莫也催动各部队抓紧进攻,争取解决大别山区卢沙武和高怀的部队,这一地区就会稳定,然后全力对付过江的徽州军。
    可是耶罕夫和宋超还没开始攻城呢,就接到探马报告,在沈港方向登陆的徽州军向无为方向开过来,进兵速度很快,前锋已达土神祠。对于这样的情况,没有多少大战经验的耶罕夫不知道怎么办,宋超还是有点水平的:“耶罕夫万户大人,还是把包围无为的兵力都撤回来,集中在一起,否则我们不是徽州军的对手。”
    耶罕夫又没和徽州军打过,怎么知道厉害?认为只是不足一万徽州军,自己这是五千蒙古铁骑,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打不过想跑哪个能挡住骑兵撤退,并没有急于撤回四面进攻的兵力,就是这一犹豫的时间,钟远指挥的103师发动了进攻。
    103师第一团为前头部队,第二团在左,第三团在右,第四团后卫成一个棱形向耶罕夫的大营进行攻击,这样一句话没有,也没有什么调动布置,直接就是开战的打法,让耶罕夫有些发懵。放弃进攻无为,准备用蒙古骑兵战术击溃进攻的103师,可是双方对阵后耶罕夫明白过来,徽州军这样狂妄是有原因的,对付蒙古骑兵已经不是用枪阵,而是用弩阵,单兵人手一把钢弩。
    结成有力的防御队形,用钢弩构成了强大的防御阵线,冲锋的蒙古骑兵无法突破钢弩构成的封锁线,只好展开游骑战术,用弓箭骑射来消耗徽州军的兵力。这样也不行,因为徽州军还有不多的弩炮车进行远程打击。蒙古骑兵很难形成有效的冲击,从上午开始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耶罕夫终于扛不住伤亡,下令撤退。确实如此,没有骑兵的徽州军,只能看着蒙古骑兵退走毫无办法。
    匡忠和张桐也抓住了时间,击溃了西面的蒙古军,南北两面的蒙古军发现主帅撤退,哪还会停留立即后撤。
    钟远在无为城里看到了张桐和匡忠,对于卢沙武的行为,钟远没权力说什么,也不能自作主张,只有等待叶晴的命令,等来的命令是103师向庐江方向进攻,张桐的暂三师协助。钟远没明白叶晴为什么不让他向怀宁进攻救援卢沙武,而是向庐江进攻,但军令如山,钟远不敢怠慢,迅速补充了一下,带领103师向庐江进攻。
    张桐的部队损失不是太大,只是在守城战中伤亡大一些,两个团八千人现在还有五千来人,用于对地方乡镇进行收回。
    当103师向庐江进攻的时候,106师也展开行动向巢县进攻,109师进攻滁州,112师仪征全面开始进攻,一路上根本没有能挡住的部队,蒙古方面在长江北岸的兵力不能算少,有接近五十万军队,相对于漫长的长江北岸,这些兵力并不多,色勒莫和脱脱查干紧急增调的都是蒙古汉军和蒙古军。
    可是一年多两年不到的时间,徽州军战术又开始变化,这一次变化让蒙古方面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作战方式根本没见过,徽州军根本就不用和蒙古军面对面,真刀真枪的战斗,全是使用钢弩一百多步远的距离就开始射击,等到蒙古军冲到近前的时候,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防御战就更加被动,进攻战还有骑兵可用,防御战骑兵用不上,长江北岸的战斗成为一边倒。
    可是想把这些地区彻底平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毕竟蒙古军是几十万部队。脱脱查干紧锁双眉,他有些一筹莫展,不管是新附军还是蒙古汉军,加上蒙古军,在徽州军的新战术下,全都无力阻挡。这样发展下去,恐怕这四五十万大军,最后就得被吃掉。脱脱查干想放弃长江北岸,建立第二道防线,可是丢掉江岸,他还没有那么大胆量,在等待大都方面的消息。
    可是叶晴却不给他等待的机会,在派出103师进攻无为,解救暂三师的时候,齐少石的特战大队也开始向怀宁出发,解开卢沙武的包围。
    叶晴已经决定,怀宁包围一解除,卢沙武不再适合担任任何军职。齐少石并不知道叶晴怎么打算的,带领特战队星夜赶往怀宁,包围怀宁的是蒙古军两万多人,卢沙武只有两个团四千人,情况确实很危急。
    别看是两万蒙古军,齐少石还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