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议事府内,袁绍高坐帅位,左右是袁熙和袁尚,下列文武齐聚,文以逢纪、许攸为首,武有颜良、文丑等人,进取河内失利,袁绍准备再次集结兵力,拿下河内!
逢纪最会察言观色,知道袁绍此次升帐,并不是要责罚颜良和郭图二人,而是想出兵河内,挽回声誉,五万兵马前往河内,却被高顺不足三万人打得灰头土脸败回,声称讨贼,却连贼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主公,张辽新得河内,人心不稳,赵云又撤回河东,高顺远在幽州,当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再次发兵,河内可一举而下!”逢纪翻转着自己的小眼睛,最先站出来!
“嗯!”袁绍满意的点点头,还问等他再问,却见另一人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沮授,原先在韩馥手下不受重用,袁绍知其有才,又为拉拢人心,任其为别驾,听闻逢纪之言急忙阻止道:“主公不可,初战失利,士气不振,张辽善于用兵,河内百姓听闻高顺之名,早已归顺,河内有远在冀州之外,为今之计,不如先平青州,除黄巾以安人心,主公何必舍近求远?”
袁绍听沮授言辞之间有陈赞高顺之意,又直指他目光短浅,心中顿时一股怒气上来,但沮授也是他一手提拔的,自然不好发作,沉着脸皱眉问道:“以广平之意,莫非某就此忍气吞声,放过高顺不成?”
逢纪也冷笑道:“高顺起于行伍之间,不过一武夫耳,却屡次三番冒犯主公,似此等狂妄之辈,何德何能连据两州?今又妄图河内之地,与主公相争,不令其知吾军之威,恐被天下人所笑!”
“竖子之见也!”沮授大怒,又向袁绍谏道:“主公,高顺已得幽州大半,若贸然出兵河内,若高顺从幽州出兵,首尾难顾,再被黄巾军乘虚而入,则冀州危矣!”
“危言耸听!”这一次连袁绍都忍不住了,他横目看向沮授:“莫非高顺帐下皆为能征善战之士,某之属下皆是碌碌无为之辈乎?若非某与公孙瓒数年大战,击溃其精锐,高顺焉能轻易而得幽州?”
一想到幽州也是被高顺投机夺取,袁绍更是怒气冲天,指着堂下文武喝道:“某有天下俊杰,又有燕赵之士,何惧高顺?诸位休要再议是否出兵之事,如何调兵方乃今日之事!”
满朝之中,也就沮授一个唱反调的,但说到了袁绍的痛处,袁绍再也无法忍耐,索性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他手下带甲十万,连公孙瓒都非其对手,对于高顺,袁绍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主公,末将愿戴罪立功,请以先锋之职,杀奔河内!”颜良自然是最想出战的,听到袁绍说出了心意,立即站出来请令!
“既如此,幽州之兵,主公还是不得不防!”沮授见袁绍执意不听,心中一叹,但作为谋士,他还是向袁绍再次提出了建议!
“此事某早有计议!”袁绍不冷不热的点点头,对一旁的袁熙吩咐道:“幽州之兵,便由显奕带兵前往高阳驻防!”
袁熙急忙站起身来领命,袁谭已经被袁绍表为青州刺史,正在建功立业,袁熙自然也不甘落后,他知道自己此次表现的好坏将决定以后的前途,丝毫不敢大意!
袁绍想了想,又派文丑和沮授辅佐袁熙,毕竟袁熙从未带过兵,高顺又在幽州,他心中虽然对高顺十分不忿,但多少也有些忌惮,高顺这几年大小数百战,鲜有败绩,不管是否运气使然,还是小心为上!
至于青州的袁谭,有许攸和荀谌二人辅佐,又有黄河之利,黄巾军就算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打过黄河以北来,所以袁绍并不担心南皮和平原一带的情况。
眼下最让他不舒服的,还是河内之地,他本是受邀前往河内,结果却被人撵出来,这口气要是袁绍听从沮授之言默默咽下,恐怕他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不知情者还以为他袁绍怕了高顺呢!
“大军出征,何人为帅?”袁绍安排了袁熙之后,又扫视众人,问出了一句谁也没想到的话!
颜良、文丑乃是袁绍的左膀右臂,冀州军中上下谁敢不服?如今颜良请命为先锋大将,这统帅的人选便立即变得凤毛麟角了,威望能在颜良之上的,一时还真找不出来,总不能一个小小的河内,袁绍就要亲征吧?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袁绍心中在想什么,个个皱着眉头想着人选,一时间寂静无声,袁谭、袁熙二人已得将领,袁尚年幼,不能带兵,众人左思右想,最后逐渐将目光转向了左首的一人!
这人面色黝黑,留着两条长长的八字眉,身材虽然有些矮小,却也有一股威严之势,此时他也正揪着一撇胡须想着人选,渐渐发现气氛不对,抬头看时,却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他心中顿时一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和袁绍一同被封为“西园八尉”的右校尉淳于琼,在此情形之下,在颜良之上,又在袁绍父子之下,符合领兵最符合身份的,恐怕就淳于琼一人了,当年能名列西园八尉,自然也有一些名声,且不管颜良是否遵从淳于琼,但从身份和资历上来看,也就淳于琼一人了!
“别,别!”淳于琼怔了一下,急忙摆着手对众人言道:“俺虽然追随主公日久,却难当此大任也!”
淳于琼能从那个混乱的宫室内平安出来,自然也有一定的眼光,虽然这个职位看上去十分耀目,但淳于琼却也了解颜良是个什么样的,对他那是一百个不服气,岂能遵从自己的将令?
更何况并州军骁勇善战,淳于琼却是亲眼所见,这次带兵出去,打了胜仗,那是理所应当,若是再吃败仗,以他对袁绍的了解,恐怕就没这次这么好说话了,淳于琼看似粗豪,心思却转得很快,急忙摆手拒绝!
“仲简就休要推辞了!”逢纪也猜到了袁绍就是要用淳于琼,便上前劝道:“淳将军当年能与主公并选西园,名重一时,此次出兵,要是将军不带兵,莫非要让主公为了一个小小的河内亲征不成?”
袁绍听罢也是一阵大笑,指着淳于琼笑道:“元图之言,与某之意甚合,此番出兵,带兵大将,非仲简莫属,你我当年率领西园之兵,何等意气奋发,为何今日这般犹豫不决,我看你就不必推辞了!”
淳于琼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但袁绍已经开口,他自然无法推辞,只好出列言道:“主公将令,俺焉敢不从?只是此次出兵,事关重大,还请主公多派良将相随!”
袁绍笑道:“这个自然!”他看了看左右,吩咐道:“此次仲简出征,有颜良将军在,再派你高干、蒋义渠、蒋琦、张南、焦触为副将,以辛毗为军师,仲简以为若何?”
淳于琼听罢,脸上堆起笑意,连声答道:“足矣,足矣!”虽然他忌惮并州军,但袁绍手下也精兵强将,辛毗又是阳翟名士,见识非凡,有这些人辅佐,淳于琼心中也有了底气!
“某再赐你某之佩剑,如某亲至,若有擅自违抗军令者,可先斩后报!”
袁绍并非糊涂之人,他也知道颜良在军中的地位,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想要让颜良、文丑二人从心底服从,恐难以做到,所以赐给淳于琼佩剑,也主要是针对颜良!
“多谢主公信任!”淳于琼大喜,急忙上前接过袁绍的佩剑:“俺一定不辜负主公之望,一举拿下河内!”有了袁绍赐予的佩剑,让淳于琼心中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至少他不用担心颜良会任意妄为!
袁绍点点头,再看向颜良:“子优既为前部先锋,自当组从三军统帅之命,可有异议?”
颜良此时倒也不在乎谁为大将,只要能战败张辽,夺取河内,洗脱他的耻辱便只够了,何况这次战败归来,他感激袁绍不责怪之恩,哪里还有心思再争帅位?
“好!”袁绍见安排完毕,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大声言道:“三日后,三军出发,前往河内,某亲自为尔等送行!”
众将议论纷纷,向袁绍祝贺,随后又向淳于琼和颜良等人道贺,预祝其旗开得胜,再立功劳,就连淳于琼都满脸笑开了花,方才的忧虑消失殆尽,和其他官员不停打着招呼!
袁绍大笑而去,几日的郁积总算扫除,五万大军进逼河内,只要稳站稳打,河内无险可守,就算张辽有些本事,也抵挡不住冀州兵的进攻,何况据士兵报告,张辽并非颜良对手,只是颜良失了粮草,才不得已败兵!
热闹处总有被冷落的角落,郭图自从带领大军回到邺城之后,袁绍既未降罪于他,也未接见他,三日之后,逢纪带着袁绍的手令来找郭图,降职一级,罚俸一年,这个惩罚不轻不重,郭图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袁绍对他的态度!
今日议事,颜良再次被封为先锋大将,而对于他,袁绍却始终未正眼看他一下,这让郭图心中十分不安,只能默默站于末位,直到袁绍离去,众人上前道贺,只剩下郭图一人,孤零零呆立在门口,无人搭理!
“还未出征,众人便如此巴结于他,若战胜归来,岂有我郭图立足之地?”郭图阴冷的目光看着相互奉承的将官,咬咬牙,当先退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