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城内,靠近东南的监狱内。
地面上温暖的晨光也穿不透这阴冷的土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弯曲曲折的走廊,灯影恍惚,一个个有若鸽子笼一般的牢房内也是静悄悄的,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都睡得跟死猪一般。
反正被关进这里的,基本都是犯了帝国重罪的家伙。有杀了人的,有偷盗军事物资的,有触犯军纪不知悔改的,当然也有得罪上司同僚被冤枉进来的。不过,这里才没有人会关心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除非有奇迹发生。
在这里,拳头就是天下,对于这些生命来说,等待帝国军事法庭的审判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归属,一天除了睡就是吃,要么就是以欺负更加弱小的囚犯取乐,要么就等着牢头叫着他们的名号,把他们提到断头台上的一天。
眼下,这个关了不下千人的监狱竟然安静的有若坟墓,只有几只老鼠来回悉数的穿梭,寻找着一天的食物。
忽然,一阵喧嚣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那几只老鼠也受惊的跑进了更加阴暗的地角落里。
牢房内的囚犯也被这声音从睡梦中惊醒,都纷纷拥到栅栏边,像牢房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汉子正被几个粗壮的宪兵押解着走过来,与其说是那几个宪兵押解着他,莫不如说是这个年轻人拽着几个宪兵,如果不是那年轻人身上带着重铐,估计这几个宪兵也是拖他不动的。
可看相貌身形,那年轻人却并不强壮,身高在一米八三左右,身材修长,相貌清秀,到像是帝国内哪个综合大学走出来的先生。真奇怪,这样看似单薄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一路走来,那年轻人不停的挣扎着,想来他也知道,一进这个监狱,基本就宣告了未来的生命将暗无天日。那几个被他拽着的宪兵此刻也是苦不堪言,大声的呵斥咒骂着。
“雷东风,你杀的可是顶头上司,还是管军团的堂弟,你小子就认命吧,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求情,都不会饶了你的。”一个宪兵道。
“放你娘的球屁,老子是为民除害,我冤枉,我要见管军团!”那个被称为雷东风的青年挣扎的愈发激烈,嘴里也禁不住骂起了脏话。
“操,军团长是你说见就见的么?你个瓜娃子,赶快老实点,安生吃几天牢饭,爷好送你上路。”另一个老成些的宪兵怒喝道。
“放屁,放屁,狗屁不通!你们快带我去见管军团,耽误了大事你们可吃罪不起!我雷东风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要死在这里,你们赶快给我去叫军团长,否则我闹起来,你们可拦我不住。”雷东风瞪了那人一眼,其实他心里却有更加隐秘的焦急,想开口大叫出来,却又不知身边是否还有危险窥探。
“笑话,你如今命案在身还敢威胁军宪?管军团现正忙着督战,等打退了西方蛮子,就定你的死罪,谁还怕你不成?任你有一身本事,等会你进了牢房,都把你收拾服帖的!”
不一刻,几人带着这个叫雷东风的青年走进了监狱长的屋子。
“贺老三,又带囚犯来拉。”监狱长扫了一眼雷东风,然后问一个相熟的宪兵。
“嗯,王头,今儿这碴可硬的很,功夫也好……”那被称做贺老三的宪兵道,冲一旁的雷东风撇了撇嘴。
“呵呵,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这里,管他什么碴子,熬上他两天,都变成软脚虾米。”那王姓监狱长打断了贺老三的絮叨冷笑道,显然没有把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粗壮,甚至有些文弱的青年放在眼里。
“这是他的资料和随身物品,喏,人就交给你了,等军团长打退了城外的那些蛮子,就该审理他了。”贺老三把一份档案和几样武器递给监狱长,按照汉帝国惯例,这些东西都是由监狱负责保管的。
“雷东风,男,现年20岁,汉帝国纪元978年生人,孤儿。现为大汉帝国军民。15岁以专业课最后一名考入江山城陆军高等学院骑兵科、辅修战术战略,三年后以骑兵专业第三、战略科目第一的成绩毕业,被称为学校历史上进步最快的学员。”读到这,那王姓监狱长扫了雷东风一眼。
“因成绩优秀,被特招入帝国飞虎军团服役,授衔参谋部随员参谋,军衔中尉,后因与上司冲突、不服管理,擅自布置出兵任务,被撤职。年后被转进帝国西北远征军——破天军团,案发前任军团第一骑兵师师部直属骑兵中队队长。被捕原由:于帝国998年11月17日夜蓄意伤害第二骑兵师三旅四团团长管泽致死;现因战事原因收入龙城监狱关押,等候处理。帝国998年11月20日,龙城军事特管处。”
监狱长飞快的看了一遍关于雷东风的资料,心下惊讶:“这小子,连管军团的堂弟都敢杀?”心里想着这些,他脸色上却更加难看,说道:“小子,你还真是劣迹斑斑啊,连毛都没长全就这么胆大妄为,看来今天把你送这里来一点儿都不委屈你!”
“随你怎么说,我杀他自有理由。”雷东风此刻却平静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懒洋洋的笑来。
“来人,把他送进13号牢房,叫李老大他们照顾照顾他!”觉得被那笑容轻蔑的监狱长有些恼怒,大喊道。
“到了,李老大,这个叫雷东风的小子就交给你们了,多关照他些,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几个狱卒把雷东风架到一个牢房前,打开了房门,把他一把推了进去,又赶紧锁上牢房门,然后隔着栅栏对房间内的人吩咐道。
“又来新朋友了,嘿嘿。”刚才雷东风进监狱的时候,这些囚犯就已经看到他了,如今得到了狱卒的“指点”,此刻都笑嘻嘻的围了上来。
“你叫雷东风么?”那个李老大看着眼前的青年不屑道。
“喔,果然和外边传闻一样呢,正好,兄弟我手痒的很,你们是单挑,还是准备一起上。”雷东风看着不怀好意的众人,孑然一笑,身手摆开,神态潇洒之极。
“呃……”显然没料到雷东风会有如此举动,十几个汉子都是一愣,领头的李老大更是一怔,这李老大也曾是个军人,年前因为盗卖军用物资,被抓了进来,却因为兄弟的上下活动,才没被判死,但估计这辈子想走出去,却是难了。来了几日就已经成了这监狱里的一霸,作威作福惯了,浑身血悍之气浓烈,如今看雷东风如此,不禁大怒道:
“好小子,到这里了还敢装硬汉?兄弟们,别被他唬住了,一起上,把他打到服为止。”
“早知道你们要选群殴,来吧!”雷东风抬手就是一拳,正中毫无防备的李老大面门……
一连干翻几个,雷东风轻蔑的一笑,却没有发现身后一个面色精悍的囚犯正摸了上来。
一道劲风划过,那囚犯挥舞着从床铺上掰下的木棍,重重打在雷东风头顶。
雷东风晃了两晃,轰然倒地……
“打死了?荆展你小子手够黑的啊。”李老大对那囚犯说。
“打来打去,也打不过人家,还那么多废话。”那叫荆展的囚犯冷笑一声。
显然,他对打死人与否并不放在心上。
忽然,倒在地上的雷东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缓缓站立起来,众囚犯都呆在那里,一时没有动作。
“靠,倒霉,竟然穿越了……”雷东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而那个和他同名同姓,精通兵法战略,却不识人情事故,处处被人当顶缸替罪羊的倒霉蛋的记忆瞬间奔涌而出。
“诶呀,头疼……”雷东风捂住了脑袋,太过猛烈融合的记忆让他的脑神经有些承受不了。
“小子,服气没?服气就去那边呆着去。”眼见那样狠毒的一棍并没把雷东风怎样,李老大的口气也不像开始那样强硬了,一指墙边的铺位。
“嘿嘿,哪里都有狱霸啊?”雷东风松开捂着脑袋的手,扫了一眼众囚犯,最后盯在了李老大和打了他一棍的荆展身上,笑道:“接着来。”
说完,如猛虎一般冲进囚犯当中。
“哎呀,救命!”听到牢房里传出来的哀号,走廊尽头的几个狱卒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笑了笑,走了出去。
“一会那小子就被李老大他们收拾服帖了……”几人笑着跑去向监狱长汇报。
五分钟后,牢房里已经躺满了哀号着的囚犯,雷东风突兀的站在当中。
“还打不……”他微笑着,虽然面上也有几分淤青,但那轻松的神态却好象刚刚进行的不是一场搏斗,而是一场游戏,精亮的眸子里更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
“不打了,兄弟们不是你的对手。”李老大到也爽快,认输道。
“你是个汉子,我荆展服气。”荆展也点头认输。
“好,你们认输可以,以后这里我就是老大了,明白么?”雷东风得意的一笑,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李老大,这小子虽然霸道,但性格直爽,很对他胃口。一百八十多斤的李老大在他手里就和孩童一般被直接拉起,其他的囚犯看了更是惊佩不已。
“认输可以,只是兄弟有一事不明,何以雷英雄一进来就摆好架势,知道我等要对你动手呢?”李老大奇怪道。
“猪头啊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进来,是监狱都有牢头,不过老子在外边是兵头,进来了自然也要当头……”雷东风笑骂道,脑子里却飞快的融合着身体前主人的记忆。
“这哪里像帝国的军官,分明就是来抢山头的土匪哩,样子这么文秀,手上却够狠。”李老大肚子里诽谤着,嘴上可不敢再有失礼,刚才雷东风能一拳把练过外家功夫十几年的他轰倒,他内心可是服气的很:“嗯,雷英雄说的在理,是我们有眼不识英雄……”
“以后你们叫我东风就可以,不要叫什么英雄,好恶心!实话告诉大家,我们里边这些兄弟,一被送进来,前途叵测……但如今外边战事正紧,我们这些人到也未必没有机会活着出去。”雷东风坐在了牢房的草垫子上,对身边必恭必敬的众人道,却是话留一半,先把自己的利益和大家牵扯到一起,才好办事,这也是前世说话的技巧。
众人皆大笑,互相介绍后,才知道李老大本名李龙,三十多岁;至于刚才背后偷袭他的,则叫荆展,二十有三,一直和李老大在争夺老大的位置。
“雷头,你说的有道理,自打进来后,大家就知道很难再出去,就都混吃等死罢了,以后你不用这么客气,你是实打实的一个人收拾了我们这么多人,兄弟们服气的很,今后这牢房里你就最大,谁不服气,我李老大,哦——是李龙第一个收拾他。”雷东风的话看来很得人心,李老大——李龙拍着胸脯,荆展则点头微笑,并不多言,其他囚犯也是频频点首。
“兄弟的真心我雷某知晓了,现在我宣布,睡觉!养足精神,我还有事给大家做!”雷东风说完,倒头便睡。
“这个新老大……”众人愕然,随后都是一笑,也跟着合衣倒了下去,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干,那就睡呗。
“唉,难道我要死在这陌生的时空里?”黑暗的牢房中,借着牢房外的长廊上闪烁不停的灯火,能看见雷东风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懊恼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