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条白蛇。
    “红尘勿留恋，你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便是他们家的宿命，是生是死，是灭是亡，都与你们毫无关系。恩已经还了，又何必再过执着自身能力，早早投胎去吧。”嘴角向上勾起，玉笙随意的甩出手去。
    缠绕在他手中的白蛇落在地上，化为一个穿着白衣的小童子，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恭敬的跪在地上。另外一边，则是一个同样大小的小女孩，也作揖看着眼前的众人。以妖怪之身现行，那凭空出现的两人倒真的吓到了四周的人。
    “多谢恩人相助。”缓缓地趴在地面上，两个小孩手牵着手站起身来，同时开口道：“还望恩人大发慈悲，救救她吧。”
    话音刚落，那两个小孩已经消失，地面上，一条断裂的白蛇跟玉笙手中的白蛇缠绕在一起，在两个孩子离开的时候，白蛇已经断气。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肚子被划破，伤到五脏六腑，最多一天就死了。而这条白蛇，却硬生生的坚持了几天时间。
    还真是，一点拒绝的时间都不给他呢。
    “这就是你们家的灵物，不过从今以后再没人来护着你们，若是被小人作怪，也只能随缘了。真有麻烦的话，就到太升山来找我们。”玉笙微微挥手，淡然道：“这白蛇的尸身你们就留下厚葬吧，至于婧玉姑娘……”
    “是不是要找五毒草啊，要不我们一起找？”马灿立刻蹦跶了出来笑道，作为捕快这是工作上的本能，一有什么东西要查探的，他准是最快的。
    然而玉笙却是摇头说道：“时辰过了，五毒草已经救不了她，唯独的办法，就只能找到施咒的人，解开这术咒了。”
    “哎，这事情是解决了一件又一件的，婧玉姑娘，你有什么仇人吗，村子里会术咒的人有吗？”白言抓着头发，偏头问道。
    可是提及到术咒两个字，所有人都一脸茫然，从来就不知道村里还有个会什么术咒的人。
    就连婧玉也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没什么仇人，我……”
    “她说什么，仇人是谁啊？白老大，你跟玉笙老大这是能看到幽魂，可我们看不见，也挺麻烦的，要不你施展个什么术咒，让我们也能看到她呗。”马灿只能听到白言跟玉笙的话，这心头也是痒痒的，恨不得第一个知道事情的原因。
    这次玉笙倒是没有阻拦，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轻笑道：“呐，要看的人就过来，用这水涂抹到眼睛里，就能看到了。”
    “这么神奇，我先试试啊。”迅速抹了两滴水在眼睛里，马灿眨巴着眼看向棺材那边，当看到一身白衣跪在地上的婧玉时，他全身都哆嗦了一下，真的看到了！
    白言倒是无语，伸手戳了戳玉笙的腰肢，挑眉问道：“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牛眼泪吧？”
    “猜对了，在很久之前，你们人类喜欢用牛做马车，因为牛的眼睛能看到不好的地方，一旦遇到牛就会想尽办法避开，而不像马儿这样，还朝着前面冲。”玉笙拍着折扇笑道，看着周围的人抹着牛眼泪，可唯独大勇没涂。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白言拖着下巴说道：“不过我们那里说，动物们一般都能看到，比如守着院子的狗，还有灵异的黑猫，那个……”
    “但凡有些灵气的，都能瞧见，不过没必要去在意那些，你为什么不抹呢，死的人是你的妻子，怎么，不愿意看到吗？”玉笙打断了白言的话，拿起马灿手中的牛眼泪放在了大勇的身前，嘴角上扬道：“想必你已经看到了刚才的小白蛇了，它们告诉了我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我想着还是你们本家人来处理得好，不过你貌似不大配合，既然如此的话，就由我这个外人来说了。”
    “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姐姐。”猛地跪在地上，婧姗全身颤抖着看着对面的婧玉，当她看到前方人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绝望了。不断地咳喘着跪走到婧玉的身边，哽咽道：“是我，是我做的，我太嫉妒姐姐了，所以才会利用白蛇这件事来做术咒的，我……”
    “恐怕不是你一个人做的吧。”白言看着大勇，一字一句道：“婧玉杀了白蛇这件事，怎么会对你说。如果是男人的话，就别让女人为你承担这一切。亲姐妹相互残杀，也就你这样的畜生才做得出来。”
    “这关我什么事，是他们自己这样做的。”大勇叫了出来，一脸煞白的看着婧玉的尸体，捏紧了拳头道：“总喜欢在我的耳边唠唠叨叨，我不过就是出生比她贫贱一些，当了上门女婿就该被人瞧不起吗！我们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她还成天管着我，说我跟她妹妹眉来眼去。好啊，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我又为什么不做！白蛇护主，哈，什么鬼话都能编出来，你们信我可不信。她已经死了，术咒在身，活不过来的！”
    “夫妻间的事情是你们自己的，这倒与我们旁人无关。”打着折扇，玉笙轻轻的摇着，看到泪珠儿落下的婧玉，他只是抬起头来笑道：“人类啊，真是一个矛盾的纠结体，既然不爱，又何必要在一起呢。既然相爱，又为何连最简单的信任都没有。信任了，却连手足也残害。”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世上才有这么多的悲欢离合，有缘无份吧。婧玉姑娘，我们不过是太升门的人，只是顺手搭救你的性命，你的家事，还得你自己处理。”蹲下身来看着棺材内的婧玉，微微张手，将婧玉的魂魄拿在手中，玉笙伸手点在婧玉的额头处，淡笑道：“小白，摆脱你件事，可否取一滴白蛇蛇头处的一滴眉间血给我。”
    “好，没问题。”提着缠绕在一起的两条白蛇，白言抽出刀子在白蛇的头颅上一划，一滴鲜血滚落在婧玉的唇间。
    玉笙站起身来，阖上折扇道：“走吧，这是那两小东西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也当做是你的救命之恩。小白，我们启程。”
    最后的礼物……
    回荡在耳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却又好似拥有着千般的力量般，压得她无法喘息。脑海中，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不同的她在不同的画面里，就这样消失。紧接着出现的，是在山间的清泉之中，泡在泉水里的人轻笑着，拍打着水，却不知水下汇聚着两条手指粗细的白蛇。
    “啊……救命啊……”慌张的逃跑，惊气一池子的水。
    山头的雄鹰拍打着翅膀，猛地从空中飞落，抓住她的胳膊朝着外面甩了出去。锋利的爪子对着水池内的小白蛇抓去，凶猛至极，打得四周的鱼都朝着空中蹦跳着。吐着蛇芯，白蛇缠绕着水中的巨石，张口咬着雄鹰，却被坚硬的羽翅拍打着，毫无任何反抗之力。
    “走，快走。”胳膊上的鲜血流淌着，被甩在石头中的人抓气大石头扔出，砸着半空中的雄鹰，起身拽着木头，冲过去就打那巨大的家伙。
    吃痛的叫了出来，雄鹰迅速松开两条小白蛇而去，久久的盘旋在空中，不肯离去。
    落水的两条小白蛇受到了惊吓，仅仅两三下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徒留在岸边的人，趴在石头上喘息着。被雄鹰抓伤的胳膊上流出黑色的鲜血，奄奄一息的人靠在大石上，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就好像是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伏在她身边的两条小白蛇，口中衔着草药到达，却怎么也没办法让她吞下。蛇本是冷血动物，可是她却惊讶的发现，那两条小白蛇落泪了。翱翔于空中的雄鹰扑下，利爪刺穿了她的身子，撕扯着她的皮肉，可是她，没有一点的疼痛。
    “蛇本是无情冷血之物，无意间冲撞吓着了你，实在是对不起。感谢你前世拼死相救，而我等却连护着你肉身的能力都没有。”
    “今生再度重逢，从你出生之时，我们便在附近安家，为你驱赶四周妖物。可，还是抵不过术咒的力量，未能护你周全。时辰已过，便已是亡魂之身，无法返回肉身。”
    “为此须我等自散修为，凝结于眉间心血，取出后含服于口，待到魂魄安稳之时，方可重生。恩人，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我等冷血的无形之物。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愿后会无期……”
    是那两个孩童的声音，离的那么近，就在耳畔，可是看不到，无法睁开眼。唯有那一滴泪珠，还挂在她的眼角，静静的呼吸着，感受着这尚存着的气息，仿佛那两条白蛇还伏在她的左右，守护着她。
    阴沉的天空也散开了，一缕阳光撒了下来，甚是暖和。掀开帘子晒着太阳，白言趴在车窗上打着哈欠道：“所以那两条白蛇是因为前世的救命之恩，所以今生才会在这里守着婧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