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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黑色的岩壁,经过亿万年的变化,早已经变得坚硬陈旧,那无数道纵横的刀剑痕迹密布,那一轮圆圆的镜子,就好似月亮一般,镶嵌在山石之中,光滑的表面就像是打磨了一样,从远处看就跟石头一样,就算是走得近了,也会认为这个东西是石头,而不是一面镜子。
    显然白言是个眼盲,除了这一块石头有些发亮反光外,她是真的没有发现这玩意儿是一面镜子,还是传说中的明镜台。这地界的发展速度挺快的,过了奈何桥上,登上墙垣就是明镜台,为了美观还刻意在四周添加了花花草草,人工开凿的瀑布,看上去也算是一道风景。
    白言还没来得及靠近点看呢,墨菲已经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拉了过来,挑眉道:“你慌什么,先让她过去照照。明镜台可不是你家的镜子,照这是会受伤的。”
    “啊?”白言浑身一哆嗦,连忙站在了墨菲的身后。
    临水阴沉着脸,主动站在了明镜台上,看着那一面石头,她只是冷声道:“明镜台,能将人一生的罪孽都照出来,哪怕是神也逃脱不了。它会提醒你,你曾经犯下的一切罪孽,从小到大,会让你慢慢的回忆,当初的幸福、痛苦、悲伤……所有的七情六欲,都会再现,就连死亡,都会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那……白言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临水,她记得眼前的女神说过,她是被最心爱的男子射死的,明镜台会把一生的罪孽都重放一次,那岂不是还要她再经历一次情伤?
    “把你的手按在明镜上,你的一切都瞒不过的。”墨菲淡漠的说道,伸手抓住临水的手腕,朝着按明镜台上一按。
    冰冷的触感从手掌间传来,临水浑身一颤,抬头看着眼前的镜子,心不知道怎么的,却是慌了一下。
    白色的光芒从石头上闪烁而出,白言惊讶的叫了出来,那一面看似厚实的石头,现在也变得更镜子一般透亮,能照出临水的样子,但她跟墨菲却不在里面。镜子里面的临水有些扭曲,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临水女神之泪,有趣的生灵呢,你想寻人?”
    “对,我要找到那个当初杀了她的男人!”捏着拳头,临水冷声道,那一双柳眉都快皱在了一块儿。
    镜子里面的临水笑了笑,随后露出一抹厉芒道:“然后呢,你找了他,又能做什么?轮回千百年,人类的生命只有区区百载,你就算是寻到了他,又能做什么?何况你心知肚明,他弑神之罪难以饶恕,至今还在地狱受罪,找到了嘲讽一番吗?”
    “我要问她,临水从未问出的那句话。”坚定的看着镜子里面的人,临水回应道。那一双黑色的眸子也因此亮了起来,紧紧地锁住她。
    白言看得那是毛骨悚然的,在恐怖的电视里面经常就能看到这样的一幕,有人对着镜子,镜子里面人的动作居然跟他不同步的。现在给白言的就是这种恐怖的惊悚感,她全身的汗毛都快竖了起来,真的是恐怖至极啊。
    好在镜子里面的临水渐渐的淡去了,再次出现的,则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像是森林王国一般,还住石头洞穴中的人,焦急的受在外面,而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炸响,像是原始部落人般的女人,围着兽皮裙,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出现了。她出生之时,那一条干涸的临水一夜之间被注满了水,拯救了这一片生灵。
    “今后,你就叫临水吧。”
    生来就具有不一样的能力,这个种族不同于人类,就像是天生的神种一般,五岁的小孩可以击碎巨石,打到比自己还要凶猛的老虎、野狼,他们无所畏惧,就是天生的战士,在这一片的森林里扎根。
    而后,不知道过了多少载,烽火燎原,快要烧到他们所在的领域,作为首领的临水出现,调动临水拯救自己的子民,而那一刻,也是她命运的转折点。从森林外而来的男人,带领着他的军队,似乎是逃亡般,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进入了这一片人类从未涉足过的大地。
    从未见过外来的人,临水看着痛苦不堪的他们,终究选择了救治。
    “首领,不可,他们是人类!”
    “外来的人类最不可信,您忘记了老首领时常教导我们的话吗?人类,最无情了。”
    “首领,三思!他们有兵器,可能是一群亡命之徒,不可救!”
    在无数的声音下,临水还是选择了坚持自己的想法,她为那个男人清洗着伤口,上着草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只是淡淡的说道:“人类所供奉着的神灵,难道不应该保佑这些子民吗?何况,我作为临水女神,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在我的眼前,要死,也应该死在外面,而不是玷污了我们这一片神之领域。”
    双手随意的环抱在胸前,墨菲看到这一幕后只是微微挑眉,黑眸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目光,不由地轻声道:“没看出来,你以前的心性还挺善良的,只是后面,为何来的这样重的执念?”
    “因为,临水爱上了这个男人。”看着那曾经熟悉的画面,临水眼中掠过一道恨意,对,她恨,她宁愿当初的临水没有救过这样的男人!宁愿她看着这个男人去死,也不愿意造成后面的悲剧!
    画面内,那个清醒过来的男人,虽是人类之躯,但是他的脑子可比神灵好使,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他的脑袋里就好像是装着整个世界一样,随手捏来的见闻,都能让临水感叹,她对外面的渴望也越来越大了。
    “别出去,至少留在你现在所在的地方。”而后,临水想跟着他出去,但是这个男人,却回绝了。
    “为什么?外面不是有你说的大船,戏子,花灯吗?”
    “烟花不会只用来燃烧,释放光彩,它还会爆炸,带来战乱。我给你所讲的,不过是人世间最温馨的事,但人类的世界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太多太多让你无法预料的事,还不如躲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远离尘世,乐得自在。”
    “那,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可是站立着的人,始终没有给她回应。只是那垂在身边的双手紧捏,牙齿紧咬着,不敢再回头看一次。
    当天晚上,临水就在石洞外看着那个向自己告别的人,带领着他的军队,对着她躬身抱拳,一副子民的样子。可之前并不是这样的,在她的面前,他都是挺直了背脊,跟她谈天说地,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繁琐的礼节。
    然而现在,就好像是一道深深的鸿沟将他们两个斩断,她看着这最熟悉的陌生人,大脑还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要走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是不是因为我想你留下,而你却不愿意……
    “明天再走好,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我放你离开。”她接近于恳求他的姿态,那一双眼内布满了雾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人类的模样,开始拥有了七情六欲,连最简单的放手两个字,都做不到了。
    “好……”这个字就好像是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苦涩,僵硬。
    临水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让他想要离开自己。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她又不想离开。晚上,她鬼使神差的到了他的住处,看着烛光下握着书本翻阅着的人,她开始放不下了,开始迷失了自己。
    一步步走向那边的人,她就这样靠在他的肩头,“别走,好吗?”
    “临水,我……”
    “哪怕是一次,陪我我一次,好吗?”
    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白言也只是轻咳了一声,我去,这样的画面啊……少儿不宜。作为一个嘴上的老司机,她可是绝对的嘴炮而已,一般看电视看到这样的画面,要是深入一点她直接换台了,可现在……还好明镜台知道屏蔽,不然她的脸上都能滴出血来了。
    “主动以身相许,你这神做得可真是失败,区区人类而已,就让你屈身了?”墨菲倒不觉得有什么,那双眼扫过临水的脸,轻轻的哼了一声。要换做是她,这样的男人,怎么也不会如得了她的眼。
    是啊,区区人类,怎么就让她屈身了呢。眼中的泪水掉落在地面上,临水淡淡的开口道:“是寂寞,孤独。千百年来,临水都是一个人,被尊为女神,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像他一样,这般跟她谈天说地,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大家都认为,她是女神,是无所不能的,但也因此忽略了,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有的时候,也是需要人来呵护,神灵一族是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而那个男人,是第一个关心在意她的,所以,临水沦陷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就这样同一个人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