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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石洞之中,清醒过来的临水看着还在酣睡着的人,白皙的手指滑过他的面颊,停留在他的喉结上,感应着他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嘴角不由地带上了一抹甜甜的笑意,就这样撑着身子,看着他。
    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沉睡中的人睁开眼,目光落在临水那边,黑色的眼眸有些迷茫了。
    “醒了,那就起来用膳吧。”
    “对不起……”
    “人类都喜欢说这三个字吗?”
    起身的他,背对着临水站立着,伸手取过自己的长衫,他冷漠的说道:“珍重。”
    “你还是要走?”
    “……”
    双目怒视着身前之人,临水穿上自己的衣服,怒声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要留下来!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呢,这里没有战乱,没有你说的勾心斗角,为什么就不愿意留下陪我,为什么?”
    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临水哭泣着从石洞内跑出,当下化为飞虫卷席而去,笼罩着那一片蓝天,将这白昼变为黑夜。
    密密麻麻的飞虫,就好似乌云一般,遮蔽了这天,黑沉沉的一片,用火都无法驱散。这里不似人间,有灯笼火把,一旦天被罩住,就什么都看不到。就算是打上火把,也分不出东南西北,根本辨不出方向。
    “临水女神,你难道还要跟个凡人较量吗?”他站在外面,就这样看着天上的飞虫,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不断,根本就分辨不了哪一个是临水。而这一片森林中的飞虫,受到了临水的召唤,也通通笼罩着上空,一层又一层,压着这天。
    黑夜降临之时,临水又化身而出,重新踏入他所在的石洞之中,靠在他的身边,亲吻着他的面颊。
    “是梦吗,临水?”
    “对,是梦。留下来,好吗?”
    “好……”
    七天七夜,都是如此,可是他的心就跟石头做的一样,所有的温情都消失不见,白天他是那个最冷酷无情的人,想要突破她的屏障离开,而晚上,却又将她搂在怀中,将心中的弱小释放出来,仿若梦境一般。
    在黑夜里答应过的话,一旦清醒后,他又变得冷酷。每天都在他沉睡时,天亮前离开,化为飞虫,遮天蔽日,让他分不清楚到底是白昼还是黑夜。只要,答应留下来,她立刻会驱散飞虫,跟他在一起的。
    第八夜,她还是这样进入他的石洞之中,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只想着他答应了便不这样了,用法术去捉弄困住一个普通人,若是被其他神灵知道,她必定会遭受惩罚。但今天,他却是没有睡着,在她躺下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临水。”轻声的呼唤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似清醒又似浑噩的状态,“送给你,如果是梦的话……”
    后面的话早已经听不清楚了,临水惊喜的打开香囊,里面放着的,却是他的发丝。这是,将发丝赠与她,并结连理吗?紧紧地握住香囊,临水靠在他的怀中,欢喜得不得了。
    白言看到这一幕后,心中突然一颤,目光落在临水之泪上,看着那一滴蓝色的石头内包裹着的黑色东西,那个是,他的发丝吗?难道说……
    翌日,临水化为飞虫遮蔽着天,而那穿戴整齐的男人站在石洞外,看着那遮天蔽日的虫,只是冷言道:“临水女神,你当真要逼我吗?”
    “我只想你留下陪我,你也愿意的,不是吗?”
    将那一把自制的弓箭拿出,那个男人看着天空中的飞虫,箭头对准了那空中的虫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我离开!”
    “都说人类是自私的,可是我发现,神灵也是自私的。我不想放你走,留下来好吗?”
    脸色逐渐的阴沉了,那搭着箭的男人瞄准了空中的飞虫,仔细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
    “这成千上万的飞虫,你又能发现哪个是我吗?听我的话,留下来吧,远离那个战乱的尘世,跟我在一起,留在这里生活好吗?”
    “嗡!”搭在弓弦上的弓箭猛地射出,对准了空中的那一只飞虫,箭头射穿了她的心脏,而那化为飞虫的身影显出了身影,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低头看着那穿胸而过的箭,她的身影跌落在地上。
    神力涣散,四周的飞虫离开散开,露出了天光。而她,就这样倒在地上,眼角的目光还看着胸前的箭头,抬眼看着对面的人,那拿着弓箭屹立着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为什么,你……”
    “这几天都不是梦,是你逼我的,临水。”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从她的腰间将那香囊解开,取出里面的青丝,“我虽认不出你是哪一只小虫子,但却知道哪只虫子身上,系着我的头发。”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口中的鲜血缓缓溢出,她真的没有想到,区区的人类,会有这样的力量,能够杀了她,能够,哈哈,能够杀了她。都说神仙好,能够变换万千,能够随心所欲。
    但是啊,修炼千万年,凝聚真身,一旦被毁,那就是,彻底的消散,不存留于人世间。
    原来,你已经憎恨我到了如此的地步吗?
    亲手杀了我,就为了让我远离你,别再缠着你吗?
    这青丝,不是定情,而是断念呢。
    “如你所愿,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哈……”再也见不到,多少次了,无数的子民在她的耳边提醒着,人类是最无情的,可是,她却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不一样的人类,只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罢了。
    “人类,还真是无心,无情呢。”真的,好无情啊。
    眼角那一滴蓝色的泪珠滚落在她的发髻上,将那用淡蓝色发带束住的发丝包括在内,轻轻的跌落在地上,化为一颗小小的石头,落入土壤之中。
    “真想从未爱上过你,哪怕再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救你,而不会留你。”
    让自己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自拔。而最后,亲身葬于他的手中,倒在这冰冷的泥土里,看着他,带领着他的军队,从她的身边绕开,离去。从头到尾,他没有看她一眼,握着那青丝香囊离开。
    那香囊里,早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思念了。留下吧,她亲手把自己的头发剪下,跟他的发丝绑在了一起,自己偷偷摸摸的,又留下了几根在耳边,只要风吹过,那青丝就会拂在鼻间,残留着他的气息,这样,或许也是陪伴吧。
    孤独,寂寞的一生,就该如此了解。
    阖上眼,再也看不到这一片蓝天大地,淡蓝色的光芒从她的身体里释放着,由灵气汇聚而生,死后,自然也化为灵气,消散在这天地中,从此,临水女神,不存在于这片神之领域,那被火焰打开的通道口,也再度的长满了荆棘,再也不容许人类踏足。
    月牙白的光芒闪过,明镜里的画面归为虚无,“要寻他踪迹,需往三生石畔。”
    吸溜着自己的鼻涕,白言看着轻颤着的了临水,喉咙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难受至极。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临水之泪里的东西是发丝,是那个男人亲自赠送给临水的头发。她能理解那种痛,本以为是定下情缘,但是,对方却用青丝来作引,亲手杀了她。
    那种无力的背叛感,她明白的。那种痛苦之下的折磨,也难怪这滴泪水会带着这么重的戾气。临水女神已经消散了,可她的泪还带着人世最后一抹的不甘无助,因此停留于世,徘徊千万年,至今不肯散去。
    “怪不得卓逸风说,这是得不到幸福的爱情。”白言就差没有哭鼻子了,这么惨烈的爱情,真的是忒不幸了。
    墨菲也没再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把白言拉到明镜台前,叉开话题道:“你也来看看。”
    “啊?我?不至于吧,我也得检查啊?”白言还没反应过来呢,自个儿的右手就已经被按在了明镜台上面,想到镜子里面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还会露出诡异的笑容,白言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但是奇怪的是,这明镜台就跟坏了一样,还是之前的石头,她的手放在上面,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自己。嘴角狠狠的一抽,白言收回手来问道:“该不会是临水女神的戾气太重,这个明镜台坏了吧?菲菲姐啊,你们这东西什么时候检修一次,看上去是放太久失效了。”
    “不可能的……”墨菲的瞳孔紧缩,看着这毫无反应的明镜台,她的心也是咯噔一下,沉声道:“凡是五行三界中的生灵,都逃不过明镜,但它为什么照不出你的……”
    “诶?什么?”后面的话墨菲说得太小声了,白言根本没听清楚,晃悠着自己的手,再贴了贴那明镜台,确定没有反应后,她才撅着嘴说道:“不行,看来真的得检修一下了,要不我们先去三生石那边,看看那个男人在地狱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