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婚礼达到了高潮。未央宫灯火通明,广场上摆满了宴席,受到邀请的王公贵戚、文武百官济济一堂,全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纵情畅饮,窃窃私语。
场面越是喜气洋洋,刘武却越发的落寞,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看到刘武这个样子,没有人敢主动上前和他说话。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刘武的肩膀,笑道:“弟弟,侄儿大婚,你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呢?”是刘嫖。
刘武听出了她的声音,苦笑道:“弟弟哪敢不高兴啊,你看,都醉成什么样儿了?”
刘嫖接过他的酒杯,啐道:“别喝了,再喝把你给喝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醉,臣不得不醉。”刘武揶揄道。
“不要瞎说,皇上可没逼着你喝。”
“你知道吗?今天亲自去迎亲的,是我梁王!他周亚夫算什么东西?七国之乱没有我,他能一个人平定?”刘武借着酒劲道。
“这件事吧,皇上确实委屈你了。”
“姐姐真是这么想的?”刘武有些意外。
“唉,咱们的日子啊,以后是越来越难了,索性我和你一起喝。”说完,刘嫖也干了一杯。
刘武更加莫名其妙,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你贵为长公主,难道有什么委屈不成?”
刘嫖愤愤道:“委屈?简直是奇耻大辱!”接着,她将栗姬拒绝阿娇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哼,一个小小的栗姬,竟敢如此嚣张!以后还不得上天了。”刘武义愤填膺道。
“是啊,万一哪天母后不在了,皇上也不在了。天下落在那对母子手里,咱们还有活路吗?”
“这样的女人也配母仪天下?她如此欺负你,母后就这么忍着?”
“别提母后了,她还说我是自找的。咱们的母后啊,再也不是以前的母后了。”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母后现在是一切都向着皇上。咱们啊,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自生自灭吧。”
以前,刘武和汉景帝关系最好,对这个姐姐是敬而远之。但在这一天,姐弟俩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亲人的感觉,有着说不完的话。散席之时,刘嫖还邀请刘武第二天到自己府上做客,刘武欣然答应。
按理说,太子大婚,栗姬应该是最高兴的,但实际上她的心情也极度不爽,因为大婚典礼上,接受群臣朝贺,和汉景帝并排站在一起的是薄皇后。当看到刘荣和周灵向汉景帝和薄皇后敬酒时,栗姬的心里更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栗贲站在她的身旁,感叹道:“皇后毕竟是皇后啊。”
栗姬恨恨道:“哼,我看她还能撑到几时!”
“妹妹不要过于着急,只要太子地位稳了,皇后早晚是你的。即使真的当不上皇后,太后也必定是你的。”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死老狗!”栗姬竟骂起了汉景帝。
栗贲大惊:“妹妹慎言,不管何时,你万万不可埋怨皇上。”
拜堂之后,宾客继续宴饮,新娘周灵则被送往太子宫里的寿庆殿。早在一个月前,寿庆殿已经焕然一新,还添置了很多新陈设,和当初薄皇后居住时大有不同。
从早到晚,周灵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终于,她忍不住了,一把撕下红盖头,对两个贴身侍女道:“快,上酒上菜,饿死本小姐了。”
侍女大惊:“小姐,太子殿下还没来呢,还是等等吧。”本来,侍女应该从今日起称呼她为太子妃,一时叫习惯了,还没改过来。
周灵怒道:“我要等到何时?他在外面有吃有喝,凭什么我就要饿着?”说完,径直冲到寝殿中间的餐桌旁。
餐桌之上,早已准备好了一桌美味佳肴,是为新郎和新粮喝合卺酒准备的。饿极了的周灵顾不上这么多,一个人自斟自饮、大快朵颐起来。看着周灵这副样子,侍女们哭笑不得,开玩笑道:“小姐,你慢着点,不要吓到太子了。”
周灵瞪了一眼道:“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就吓到了?”
不一会儿,周灵已喝至微醺,菜也吃了个半饱,在侍女的反复提醒下这才不情愿的回到榻上。坐了一会儿,周灵困意袭来,竟趴在枕头上睡着了。侍女们不敢打扰,吩咐宫女们重新摆上酒席后,安静的守在一旁。
戌时末刻,酒席散场,宾客陆续退出未央宫,刘荣也醉醺醺的回到了寝殿,正准备让小娥来伺候时,蓦然想起今天是大婚的日子,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寿庆殿内。
两位侍女看到刘荣后,立即跪地:“恭迎太子殿下。”刘荣淡淡道:“起来吧。”
侍女们匆忙站起,又想去叫醒周灵。刘荣看到睡着的周灵,不禁玩心大起,阻止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本太子的命令,不准进来。”
两位侍女互相看了一眼,终究不敢抗命,忐忑的退出了寝殿,只留下刘荣和周灵两个人。
听着周灵均匀的呼吸声,刘荣缓缓靠近,凝视着她的脸庞。周灵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在长安城里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而且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她体格较为结实,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喝过酒后的周灵脸颊泛红,嘴角上扬,更显得别具风情。这还是刘荣第一次看到周灵的全貌,看着看着,刘荣有些把持不住,情不自禁的吻在了周灵的脸上,然后是鼻子上、嘴巴上。
终于,周灵被弄醒了,她一把推开刘荣,然后抓起枕头,做起防御之态,怒斥道:“你是谁?敢对本小姐无礼?”
刘荣定了下神,笑道:“我就是你的夫君,太子刘荣啊。”
听说是刘荣,周灵有些尴尬,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实在太饿了,刚才喝了点酒。”
看着这个憨态可掬的女子,刘荣怜心大起,柔声安慰道:“没事,你不要害怕。从今往后,你就是太子妃了。”
周灵放下枕头,走下床榻,躬身向刘荣行了一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刘荣牵起周灵的手:“好了,不要这么拘谨。咱们的合卺酒还没喝呢。”
还是那双温暖的手,周灵的小心脏跳得越发厉害了,乖乖的和刘荣喝了合卺酒,又乖乖的接受着他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