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说刘荣失败,让公孙诡深感惭愧。但他并不是一个愿意认输的人,尽管当场警告了刘荣,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何才能让刘荣永远的闭嘴呢?想了想,公孙诡觉得还需要做一件事。
办完了这件事后,公孙诡回到了梁国。向刘武汇报了游说刘荣的过程后,公孙诡谢罪道:“臣办事不力,还请大王责罚。”
刘武爽朗一笑:“这件事本就考虑过失败的可能,你无需自责,幸好我们还有预案。接下来,谁去匈奴呢?”
羊胜很想自告奋勇,却有些犹豫,刺杀事件办得很成功,如果游说武都公主再次大功告成,会不会让公孙诡心里不舒服呢?显得公孙诡能力不行。
不料,公孙诡却主动提出:“羊大人的游说能力远胜于臣,臣恳请大王让羊大人出使匈奴。”
刘武很感动:“公孙大人的胸襟气度让本王身为感佩。既如此,羊大人,你就跑一趟吧。”
羊胜深鞠一躬:“公孙大人的高风亮节,羊胜自愧不如。此番出使,臣必不负大王所托,不负公孙大人之信任。”
睢阳距离匈奴王庭超过五千里,羊胜足足花了一个多月才到达。到达匈奴王庭时,时值五月,是匈奴草原生机最为勃勃的时候,蓝天白云之下,牛羊成群,牧民们或悠闲的弹着胡琴,或有条不紊的挤着牛奶。
羊胜装扮成商人的模样,并没有遭到太多的阻拦。出发之前,羊胜已经打听到,匈奴王庭有一个名叫中行说的汉人,极端仇视汉朝,几次三番怂恿军臣单于入侵,却始终没能如愿。
羊胜觉得,中行说对这个计划一定很感兴趣。所以,在中行说面前应该实话实说,直接亮出梁王使者的身份。说服了中行说之后,再通过中行说的引荐,以刘荣使者的身份劝说武都公主。
稍作休息,羊胜打听到了中行说的住处。这些年来,中行说逐渐被同化,生活习惯与匈奴人无异,唯独帐篷却和其他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匈奴人每天夜生活丰富,中行说却习惯早睡。
时近晌午,中行说正在看书简,这在匈奴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甚至于有些神秘。侍卫进来禀报道:“启禀大人,有汉人求见。”
中行说放下书,淡淡道:“让他进来吧。”对于汉人的求见,中行说已经习以为常,汉人想要在匈奴立足,有些事还必须得通过他。
羊胜昂然入内,开门见山道:“梁王使者羊胜见过中行大人。”
中行说大感意外:“你是梁王使者?到匈奴来有何贵干啊?”
羊胜招一招手,背后两个仆人抬进一只箱子,满满一箱子黄金。羊胜躬身道:“这是梁王的一点小意思,还请中行大人不要嫌弃。”
中行说不动声色:“无功不受禄,梁王如此慷慨,想必有什么事吧?”
“中行大人如此爽快,小人也就不隐瞒了。小人此来,是想帮中行大人完成多年的心愿。”
“我的心愿?你可知我的心愿是什么?”中行说哂道。
“我听说,中行大人本不愿来匈奴,却被汉朝皇帝所逼,心中一直对汉朝怀有怨恨,想要报复。”
中行说一声冷笑:“梁王身为大汉的诸侯王,皇帝的亲弟弟,竟然要帮我完成心愿,岂非天大的笑话?”
“实话实说吧。梁王想和中行大人达成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梁王希望中行说能够帮忙引荐武都公主,再让武都公主劝说大单于出兵。大单于出兵后,梁王同时响应,如果能帮助梁王登上皇位,梁王承诺将割让雁门、定襄、云中、五原等四郡给匈奴,还将增加对匈奴的岁币。”
“梁王真会异想天开,他何以断定武都公主一定会劝说大单于出兵呢?难道武都公主会无缘无故的背叛父亲,反而去帮助叔叔?”
“中行大人有所不知。武都公主的生母栗姬因些微小事得罪了皇上,被皇上禁闭于深宫,活活饿死。武都公主的哥哥刘荣本是太子,也因此受到牵连,被废黜太子之位,如今被贬到南方做一个无人问津的临江王。武都公主的至亲遭受如此待遇,哪里还有父女之情?”
中行说大惊:“你说的都是事实?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羊胜大笑:“中行大人,您觉得这种事皇上会告诉匈奴和武都公主吗?”
中行说沉默不语,想了一会儿道:“大单于极为宠爱武都公主,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不过,她再怎么怨恨自己的父皇,恐怕也不会相信梁王吧。”
羊胜狡黠一笑:“如果是临江王向武都公主求援呢?”
中行说大喜:“你是说,你们已经和临江王联手了?”
“梁王本想和临江王联手,可惜临江王迂腐透顶,不肯合作,我们只好借用他的名义了。临江王毕竟是武都公主的亲哥哥,母亲惨死,哥哥被废,武都公主能不怨恨吗?况且,武都公主远嫁匈奴这么多年,皇上可曾派人来看过她?恐怕武都公主心里,早就不认那个狠心的父皇了吧。”
中行说兴奋道:“梁王雄才大略,中行说深为佩服,这桩交易就先定下了。”
中行说的兴奋是发自内心的,大汉皇帝由谁做他根本不感兴趣,他只希望汉朝越乱越好。对于匈奴来说,一个混乱的汉朝远好过一个强大的汉朝,军臣单于没有理由拒绝如此天赐良机,况且还有武都公主的怂恿呢?
正在这时,帐篷外扑通一声,似乎有人倒地。中行说大惊,和羊胜外出一看,是中行说的贴身侍卫,似乎被人打晕。
过了一会儿,侍卫被弄醒,中行说一脸凝重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回大人,小人在外面巡逻时,发现有一个汉人在偷听,本想前来制止,却被他当场打晕。”
羊胜眉头紧锁:“汉人?你看清了吗?是我的属下吗?”
侍卫摇头道:“不是,他身手矫健,出手极快,还蒙着面,似乎是一位刺客。”
刺客?怎么会有刺客呢?此人到底是谁?中行说和羊胜都是大惑不解,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中行说的引荐下,武都公主面见了羊胜。羊胜假冒刘荣使者,换了个名字金忠,痛哭流涕的讲述了栗姬惨死、太子之位被废的过程,还拿出了刘荣的“亲笔血书”,请求武都公主为他讨回公道。最后,“刘荣”表示,如果可以,他愿意到匈奴居住。
听完羊胜的讲述,再看着刘荣的“亲笔血书”,武都公主嚎啕大哭,为母亲的惨死而哭,为哥哥的含冤而哭,更为汉景帝的绝情而哭。
哭过之后,武都公主恨恨道:“金忠,你回去告诉临江王,妹妹一定竭尽所能劝说大单于出兵,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