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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黄老无为
    小时候,刘彻的朋友少,活泼的阿娇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自从跟从卫绾学习后,刘彻越来越不喜欢阿娇了,觉得她太笨。
    阿娇虽然和往常一样时常入宫,有时还会随着刘彻一起听课。很显然,她对卫绾讲述的内容一点都不感兴趣,时常在课堂上拿出小铜镜顾影自怜。
    每当这时,刘彻总是一脸鄙夷:“长得不好看,还那么臭美!”有时,还会抢过她手里的铜镜,和她恶作剧。
    阿娇比刘彻年长三岁,论打架,刘彻完全不是对手,经常被阿娇追着打,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气急之下,他会让韩嫣和王成帮忙揍阿娇一顿,可是,韩嫣和王成知道阿娇的身份,最多只敢劝架,哪敢真动手。
    一来二去,两个幼年的小伙伴倒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互相在王娡和刘嫖那里告状。
    平阳公主完婚后,中元二年就永远的成为了过去,中元三年(公元前147年)不紧不慢的来到孩子们的身边,孩子们的矛盾却似乎越来越严重。
    这一天,刘彻反感阿娇的小镜子晃着他眼睛了,一把抢过,扔进池塘里,气得阿娇上来就是一顿暴揍,刘彻脸上瞬间挂彩。
    王娡一面给刘彻敷药,一面给刘嫖赔罪。刘嫖心里过意不去,数落阿娇道;“你是姐姐,哪有成天和弟弟打架的?”
    阿娇不服气:“谁让他抢我镜子,我就是要打他。”
    “你知不知道?你长大了是彻儿的太子妃,注意点形象,不要随便对彻儿动手。”
    阿娇撇撇嘴道:“我才不要嫁给他呢,讨厌鬼。”
    刘彻毫不示弱:“你不嫁?我还不娶呢,谁娶你倒了大霉!”
    王娡脸一沉:“住嘴!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也要揍你。”
    刘嫖心里虽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对一个孩子发火,笑道:“小孩子不懂事,长大了就好了。”
    纠纷多了,阿娇越来越不喜欢入宫,刘嫖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偶尔入宫,两人也很少碰面。
    三月,皇十三子刘乘被立为河间王,他是王儿姁的第三子,王儿姁死后,一直由王娡抚养。
    汉景帝即位后,虽然在整体上沿袭黄老无为之术,但对儒家学说并不排斥,朝中窦婴、卫绾和田蚡等大臣,都持儒家观点。
    卫绾所学以儒家为主,给刘彻讲解的也多是儒家经典,比如《尚书》、《春秋》等,耳濡目染之下,刘彻对儒家经典深为赞同,特别是尊王攘夷,主张大有为之政,对温吞的黄老学说很不感冒。
    窦太后是个坚定的黄老学说拥趸,几次问及刘彻的学业后,颇为不满,忍不住和汉景帝抱怨道:“咱们汉家历来主张黄老治国,太子的教导也应以黄老学说为主,怎能让一个儒家人士做太傅呢?老身觉得,应该给太子多派一个老师。”
    “母后以为,谁堪为太子老师呢?”汉景帝不敢反对,问道。
    “你知道汲黯吗?这个人不简单啊,学问好,人品正,敢于直言,让他做太子老师最合适不过了。”
    “此人为人方正,确实适合做太子的老师。这样吧,朕任命他为太子洗马,共同教导太子。”汉景帝点头道。
    汲黯上任后,和卫绾商量好,轮流给刘彻上课。这天,临近下课时,卫绾做了个预告:“明天,皇上给你们安排了一个新老师,你们不妨接触下不同的观点,对你们大有裨益。”
    刘彻问道:“太傅,明天的老师是谁?他主要讲什么?”
    卫绾笑道:“这位老师名叫汲黯,和我所教大不相同。他是道家人士,信奉黄老无为治国。”
    “太傅,你和这位汲黯,谁的观点更有道理呢?”刘彻继续问道。
    “对错与否,要在实践中求得验证。老夫不懂道家,不敢擅自评论,殿下明天亲自领教,心中自有评判。”
    第二天,汲黯前往石渠阁授课。抵达课堂后,他先北向跪拜,然后一本正经道:“我汉朝立国以来,以黄老治天下,故而才有如今之盛世。所以,老夫以为,黄老治国乃我汉朝治国之根本,其余无足道也。”
    刘彻问道:“老师,您能否用一句话,总结下什么是黄老之术吗?”
    “何须一句话,两个字足矣,无为。”
    “无为?什么意思?是无所作为吗?”
    “是的,殿下。老子说: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刘彻一头雾水:“老师,您能不能解释下这段话什么意思?”
    汲黯摇头晃脑道:“不崇尚贤能,老百姓就不争;不推崇财货,老百姓就不为盗。”
    还没等汲黯说完,刘彻插嘴道:“请问老师,不崇尚贤能,那如何挑选官员呢?不推崇财货,国家如何才能富强呢?”
    “殿下,此言差矣。官员无需贤能,品德高尚,足以为民楷模即可;国家无需富强,老百姓丰衣足食即可。”
    刘彻反驳道:“官员德行虽然重要,如果没有才能,如何治理刁民?国家不富强,又如何打击豪强和匈奴呢?”
    “殿下,刁民哪里来的呢?都是君主崇尚贤能诱导的呀。国家富强了,君主就会穷兵黩武,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所以说,圣人治天下,不要老百姓有那么多想法,让他们吃饱饭即可,既不能让他们有志向,也不能让他们有知识。老百姓没有知识和志向,那不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吗?没有了想法,自然不会作乱,也就不会有刁民,国家就安定了。”
    一番话说得刘彻哑口无言,好强大的逻辑!他忍不住哼了一声,道:“这样的老百姓,还不和猪狗一样任人宰割。”
    汲黯大喜道:“殿下开窍了,黄老无为之术就是要让老百姓如猪狗一样。你们看,猪和狗什么时候造过反?猪和狗什么时候向主人要求过?”
    此言一出,不只是刘彻目瞪口呆,感到不可思议,就连韩嫣和王成都在心里犯嘀咕,糟老头子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