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上,卫青明明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是大长公主派来的,为何还要为他们求情呢?那几人想不通,也没时间细想,纷纷跪地磕头:“卫大人宅心仁厚,日后必定封侯拜相、长命百岁。”
卫青一声冷喝道:“还不快走!难道还要我送你们吗?”
听闻此言,那几个人作鸟兽散。公孙敖一脸不解:“他们差点杀了你,为什么还要放了他们?”
卫青躬身道:“谢谢公孙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弟以为,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和我并无仇怨。”
“改天和皇上说下吧,皇上会为你做主的,不然他们还会有下次。”
“不,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叨扰皇上,下次绝不会出现这种事。”
公孙敖叹了口气:“你呀,太好说话了,会吃大亏的。”
七月十六,汉武帝前往上林苑视察建章营的训练情况,几次单独和卫青谈话,卫青却对那晚之事只字不提。
公孙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偷偷将卫青遭遇绑架的事告诉了汉武帝,还详细说了卫青的所作所为。汉武帝听说后,脸色铁青,接连踢翻了大帐中的几座香炉。平静下来之后,他对公孙敖道:“你去把卫青叫来。”
不一会儿,卫青来到大帐之内,公孙敖准备转身离开,汉武帝阻止道:“你不要走。”
汉武帝走到卫青面前,一改刚才的盛怒,平静道:“听说你被绑架了,为什么不告诉朕?”
卫青一愣,看了公孙敖一眼,躬身道:“臣毫发无损,实在没必要惊动陛下。”
汉武帝盯了卫青一会儿,大声道:“卫青,从即日起,你就是建章监,加侍中,可以自由出入宫禁。”
卫青大惊,跪地道:“陛下,臣尚年幼,难以担此大任,请陛下收回成命。”
汉武帝哈哈大笑:“年幼?你多大了?你都十六了,该为朕做点事情了。想当年,朕十五岁即位,谁敢说朕年幼?公孙敖,让卫青做你的上司,你服气吗?”
公孙敖躬身道:“卫青才干超群,见识非凡,为人稳重识大体,臣心服口服。”
“听到没有?别人敬重的不是你的年龄,而是你的能力和胸襟,不要多说了,即刻就任。”汉武帝不由分说,走到卫青面前:“起来吧,随朕打猎去。”
话已至此,卫青不敢再推辞,站起身道:“谢陛下。”旁边的公孙敖悄悄为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回宫之后,汉武帝直接去了凤凰殿,将任命卫青之事告诉了卫子夫,卫子夫又惊又喜,跪地道:“陛下对卫青如此厚爱,臣妾代母亲谢过陛下。”
汉武帝忙将卫子夫扶起,柔声道:“你怀有身孕,不要随意下跪。”
卫子夫笑了:“这才一个多月呢,没事。”
汉武帝嘿嘿一笑:“还是小心为妙。朕提拔卫青,是想告诉天下人,没有人可以伤害、威胁朕的女人,敢动你的家人,那就是和朕过不去。”
卫子夫低头想了一会儿:“陛下,卫青如今再也不会有危险,您还是不要追究此事了吧。”
“你呀,和你弟弟一样,太善良了。其实,朕之所以提拔卫青,不只是这个原因,而是看重他顾大体识大局,是个能干事的人。”
卫子夫抹泪道:“卫青从小可怜,遭人冷眼,得遇陛下是他的荣幸。”
“你家中还有几人?改天,朕要见见他们。”汉武帝略加思索道。
卫子夫将家人情况全都介绍了一遍,汉武帝感叹道:“都是可怜人啊,难怪你们姐弟俩如此通情达理。”
几天后,卫子夫遵照汉武帝的吩咐,将母亲和卫长君、卫君孺、卫少儿,以及卫青、卫步、卫广等全部召入宫中,一家人无不喜气洋洋。
凤凰殿内,汉武帝热情的和卫氏家人一一寒暄,吩咐太监和宫女准备好酒菜,隆重而不失温馨的宴请了他们。
入座之后,汉武帝率先站起身,对卫媪道:“卫夫人,朕要感谢你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子女。来,朕要敬你一杯。”说完,率先一饮而尽。
卫媪带领家人全部站起,激动得泪流满面:“陛下如此厚恩,民妇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不尽。”
汉武帝爽朗一笑:“都坐下,不要拘礼。”随即对卫长君道:“你现在在哪里做事?”
卫长君躬身道:“回陛下,臣在平阳侯府做护卫。”
汉武帝想了想:“这样吧,朕任你为侍中,和你弟弟一样,可以自由出入宫禁。”
卫长君又惊又喜,颤声道:“谢陛下。”
汉武帝扫视一圈,发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在大快朵颐,不由得笑道:“他就是霍去病吗?”
卫媪一把抱过两岁的霍去病,尴尬道:“小孩子不懂事,陛下见笑了。”
汉武帝站起身,笑道:“小孩子嘛,就应该活泼点。想当年,朕没少挨太后的揍。”边说边抱起了霍去病,说来也怪,霍去病第一次见汉武帝,竟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对着汉武帝傻笑。
汉武帝忍不住童心大起,亲了霍去病一口,霍去病呵呵一笑,也亲了汉武帝一口,众人忍俊不禁。
一旁的卫少儿赶紧站起身,想要接过霍去病:“陛下,这孩子沉着呢,我来抱。”
汉武帝没有立即撒手,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子夫的二姐吧?”
卫少儿躬身道:“回陛下,民妇正是子夫的二姐卫少儿。”
“你的事朕都听说了,这样吧,改天让陈掌来见朕,朕要给他官做,你们挑个日子成亲吧。”陈掌是卫少儿的情夫。
卫少儿喜极而泣:“谢陛下。”她本为汉武帝会看不起自己,没想到汉武帝竟一视同仁。
抱了好一会儿,汉武帝这才将霍去病交给卫少儿,问卫媪道:“子夫大姐成亲了吗?”
卫媪叹息道:“她也是个苦命人,去年丈夫死了,现在成了寡妇,无人问津。”卫君孺暗中抹泪。
“卫夫人无需担心,这件事交给朕了,必定给她寻一个最好的夫君。”汉武帝毫不犹豫道。
卫媪和卫君孺赶紧离席,跪地道:“谢陛下大恩。”
汉武帝最后看向卫步和卫广:“你们还小,暂时就不赏你们了,先跟随哥哥们好好学本事吧。”
卫步和卫广躬身道:“谢陛下。”
宴席结束后,汉武帝命人拿出百斤黄金,对卫长君道:“这些钱给你们买座宅子,一定要孝顺母亲,友爱弟妹。”
卫长君感动得语无伦次,恨不能立即为汉武帝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