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李广率领四千轻骑出右北平,然后从西北方向突入匈奴腹地。两日后,李广已深入匈奴腹地五百里,沿途洗劫了不少牧民。
很快,伊稚斜得悉了李广入侵的消息,他惊讶道:“李广这老东西怎么还能出战?他有多少人马?”
探子回道:“回大单于,李广部约有四千人。”
“四千人?一定是诱敌之计,背后很可能隐藏着卫青。”伊稚斜沉吟道。
“父王,那咱们该如何应对?”左贤王乌维问道。他是伊稚斜之子,被视为未来的大单于人选。
“不管你是诱敌,还是托大,这一次就不要想着回去了。”伊稚斜狠狠道:“乌维,本单于命你立即率领四万骑兵前往剿灭李广。如果他背后果真有卫青,本单于也不妨来个声东击西,从定襄长驱直入。”
“儿臣领命。”乌维应声而出。
第三天,乌维率领四万骑兵赶到了李广所在的区域,迅速向他冲来。看到漫山遍野的匈奴人,李广麾下士兵惊恐不已,军心大动。
李广看出己方军心不稳,唤过第三子李敢:“关键时刻,看你了。”
他的三个儿子中,长子李当户被韩嫣陷害至死,次子李椒为代郡太守,第三子李敢和他最为相像,以作战勇猛著称。
李敢心领神会,一声大喝:“勇士们,谁敢与我冲锋陷阵?”
面面相觑之下,最终只站出了五十人,都是李敢麾下的死士,和他有着过命的交情。李敢大笑:“五十人足矣,随我一起看看匈奴人的脑袋到底够不够硬!”
在李敢的率领下,这五十人就像一把利刃插入匈奴阵中,纵横驰骋,所过之处,望风披靡。乌维大怒,大吼道:“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走。”
但是,李敢和麾下的五十人都是悍不畏死的狂徒,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冲入敌阵后并不恋战,而是依靠长刀在匈奴阵中横冲直撞。
不一会儿,李敢从匈奴阵中纵贯而出,至少杀伤了数百人,麾下则一个都没有阵亡,只有几人负有轻伤。
回到阵中,李敢若无其事的对李广道:“启禀将军,这些匈奴人不行!”士兵听后,欢声雷动,再无惧意。
略加思忖,李广派出两名士兵给张骞报信。按照约定,张骞只落后李广一日的路程。如果张骞赶来及时,未尝不可与匈奴人一战。
乌维脸色铁青,大声道:“今日必将你们父子生擒!勇士们,围起来!”
匈奴人十倍于己,李广不敢硬撼,寻找有利地形结成圆形阵,最外围手执长枪,中间全部弯弓搭箭。一轮箭雨下来后,匈奴人吃了个小亏。
乌维一声冷笑:“你有长弓,匈奴亦有利箭。放箭!”
五千名匈奴士兵开始轮流向汉军中放箭,一时间,箭下如雨,密如飞蝗,李广阵中盾牌不多,大多数人只有依靠兵器格挡,一时间伤亡惨重。
压制住了汉军的箭雨后,乌维下令发起强攻,想要生擒李广父子。李广这边的箭矢已然不够,只能靠捡匈奴人的箭使用。
李广命所有人举起弓箭,却引而不发,他自己则拿起那把特制的黄色强弓,对匈奴人发起了还击。李广的箭术天下闻名,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一箭一个,还专门瞄准匈奴人中的领兵者和冲在最前面的。
转眼间,一场大战变成了李广的个人表演,他的箭又快又狠,避无可避,即使穿了重甲依然无法抵挡。在他的强大震慑之下,匈奴人竟不敢上前。
乌维大怒,亲自在后面督阵,当人数越来越多时,李广的箭终于不起作用了。他停止了弓箭射击,将阵型再一次收缩,让匈奴的人数优势进一步减弱,双方进入拉锯战。
夜幕降临后,匈奴人停止了进攻,各自休息。李广清点人数,发现汉军的死伤过半,而匈奴人的伤亡要超过自己。
当天下午,李广派出的使者找到了张骞,让他立刻前往支援。然而,听说匈奴人约有四万时,张骞犹豫了。自己只有一万人,能将李广救回来吗?
想了想,张骞道:“你快去告诉李将军,让他连夜突围。”
使者大急:“张将军,李将军已被匈奴人团团包围,全靠有利地形固守,已经没有了突围的机会。您若不救他,李将军难以生还。”
张骞有些不悦道:“李将军的命重要,这一万人的命就不重要?如果对方是两万人,本将会毫不犹豫的前去接应。但对方是四万,本将不能贸然前往。”
“张将军,您忘了和李将军的约定吗?”
张骞大怒:“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敢跟本将提约定?出击之前,本将和李将军已经说过,咱们不是与匈奴人决战,牵制他的兵力即可。李将军看到左贤王时,应该立即向本将靠拢,为何还要留在原地?”
“回张将军,李将军让李敢试过,匈奴人人数虽多,战力却一般。现如今,李将军已经拖住了匈奴人。如果您能及时赶到,胜负尚未可知。”使者解释道。
张骞沉吟半晌,对使者道:“这样吧,你去告诉李广,让他向本将突围。本将再派人去往渔阳请求支援,届时,或许可以与匈奴一战。”
张骞所在地和渔阳边塞只有一日路程,而渔阳边塞驻有一万骑兵。如果赶到及时,张骞手中就有两万兵力,接应李广后,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张将军,军情紧急,李将军危在旦夕。您可以先去增援,渔阳驻军随后赶到并不迟。”使者还是大急道。
“不要再说了!这是本将的底线,绝不能白白牺牲汉军。”张骞斩钉截铁道。
使者见无法说服张骞,只得含泪返回李广的阵地。当天夜里,听到张骞的话后,李广长叹不已:“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怎可如此固执?”
事已至此,李广不敢休息,指挥仅剩的两千士兵连夜用树枝、石头、旗帜等杂物构筑起了第一道防线,让匈奴人无法利用骑兵进行冲击。
第二天早上,匈奴人再度发起进攻,依靠兵力优势轮番发起进攻。李广则充分发挥自己防守的经验,始终将阵地守得固若金汤。
半天下来,汉军再次阵亡一千人,但匈奴人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伤亡人数超过汉军的两倍。趁着乌维沮丧之时,李广率领最后的一千人发起了突围。
当天下午临近黄昏时,李广终于突围成功,一千人却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乌维恼羞成怒,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