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休屠王幼子日磾站出来道:“父王,此举不妥。”
卡列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斥责道:“大人议事,小孩子不要插嘴!”
日磾没有理会卡列,对休屠王道:“儿臣以为,您既然已经决定归降汉朝,临时反悔,汉朝一定不会放过咱们。到时候,汉军再度进攻我们部落,将有灭族之祸。况且,浑邪王和我们毕竟是同族,杀害同族,以求自保,有违同族之义。”
休屠王犹豫了一下,卡列怒不可遏,呵斥道:“生死大事,轮不到你来说话。”又对休屠王道:“到底是屈辱的沦为汉朝俘虏,还是坚持做草原上的雄鹰?父王,您就仔细想想吧。”
想了一会儿,休屠王咬牙道:“我的损失比浑邪王少,大单于更想杀的是他,杀了他,大单于必定不会杀我。”
日磾急了:“父王,汉朝对河西势在必得,即使大单于不杀您,您也无立足之地啊。言而无信,后患无穷。”
“不要再说了,好好的回去待着!”休屠王怒道。
日磾无奈退出,回到了自己的小帐篷。想了想,他不忍心浑邪王死在自己人之手,偷偷潜到浑邪王的大帐。
“浑邪王,您快走吧,我父王要杀您。”见到浑邪王,日磾道。
“他为什么要杀我?”浑邪王大惊。
“我大哥不愿意归降汉朝,劝说父王杀了您,然后拿着您的人头去向大单于请功,以此赎自己的罪。”日磾如实相告。
浑邪王将信将疑道:“你是休屠王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你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部落?”
“汉朝对河西势在必得,即使父王把您杀了,也无法在河西立足。我们毕竟同为匈奴人,不忍见您死于同族之手。你们逃走之后,立即找到汉军归降。我父王见您已经归降,无法向大单于交代,必定不会再有二心。”
浑邪王不禁对日磾另眼相看:“好小子,有几分眼力!”随即对手下道:“将他捆起来,留他一命。”
两个匈奴人一拥而上,将日磾捆了起来。日磾大惊:“浑邪王,你想干什么?”
“先去杀了你父王,然后再去归降汉朝,岂不是更好?”浑邪王狞笑道。
日磾脸色苍白,颤抖道:“浑邪王,你不能这样!”
浑邪王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你父王先要杀我,怪不得别人!”随手抓起一块破布,塞住了日磾的嘴。
藏好日磾之后,浑邪王当机立断,领着自己的数十个亲信偷偷摸到休屠王的大帐。此时,卡列尚未离开,正在和休屠王商议明天如何将浑邪王一网打尽。
浑邪王越听越来气,直接冲进大帐内,大喝道:“你们无情,别怪我无义!”带领手下一拥而上将休屠王和卡列杀死。
杀死休屠王和卡列之后,浑邪王又将自己部落中十几个准备逃跑但被抓了回来的人杀了,砍得血肉模糊,面目不清。
做完这一切之后,浑邪王将日磾放了出来,直接告诉他:“你父王和大哥已经被我们杀了,跟我们一起投降汉朝吧。”
日磾大哭了一阵子,然后冷静道:“你将我也杀了吧。”
浑邪王不紧不慢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杀你。但事已至此,你想看着我们两个部落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吗?”
日磾没有说话,浑邪王继续道:“我没有大开杀戒,只杀了你父王和大哥。明天,我会告诉你的部落,他们是被大单于的人所杀,我已为他报仇。然后,咱们一起归降汉朝,从此相安无事。你觉得如何?”
日磾沉默许久,最后道:“如果你们敢动我部落里的一个人,我就将你的所作所为说出去。”
“好!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咱们成交。”浑邪王高兴道。
第二天,浑邪王将两个部落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大声道:“昨天晚上,大单于派人处死了休屠王,说他不该归降汉朝。后来,他们还想处死我,我不想束手待毙,将他们杀了,也算是为休屠王报仇。如今,咱们无路可去,只有归降汉朝。”
与此同时,那十几个替死鬼被扔了出来,一脸是血,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
骤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休屠部落将信将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日磾站出来道:“父王被杀时,我刚好在帐外看见了,幸亏浑邪王救了我一命。如今,我们休屠部落全都听从浑邪王命令,一起归降汉朝。”
看到日磾亲自出来说话,休屠部落这才相信了浑邪王所言,纷纷道:“一切谨遵浑邪王号令。”
稳定了人心之后,浑邪王开始清点人数。浑邪和休屠两个部落加起来共有六万余人,其中有一万五千余名是能征善战的骑兵,其余的都是老弱妇孺。
清点完毕,浑邪王开始带着这些人向东南而去,按照李息的要求在媪围等待霍去病的接收。然而,一路上接连有人逃亡,抵达媪围时只有不到五万人。
七月二十,霍去病渡过黄河,抵达媪围。看到霍去病,浑邪王想起之前的经历,不禁胆战心惊,生怕霍去病杀了他,不敢上前相见,而是让霍去病先到他帐中。
霍去病听完使者的传话,淡淡一笑:“让你家大王稍等,本将马上就到。”
赵破奴阻止道:“将军小心,匈奴人素来不讲信义,您贸然深入虎穴,恐有不测,不如让我去。”
霍去病哈哈大笑:“一群丧家之犬,还敢跟本将玩什么花样?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只带五人就去闯一闯。只要你们在,他们绝不敢杀我。”
说完,霍去病不听赵破奴等人的劝阻,执意只带着五个贴身卫士进入浑邪王阵中。
接连两次出击河西,霍去病之名已是如雷贯耳,如今看到他竟这么年轻,又如此的淡定从容,匈奴人无不折服。
浑邪王亲自出帐迎接,感慨道:“骠骑将军真乃神人也,我等败在你手上心服口服。”
霍去病淡淡一笑:“大汉幅员辽阔,国力强盛,人才济济,等你们到了长安就知道,与汉朝为敌何其不智也。”
“骠骑将军请。”浑邪王站在大帐门口,躬身道。
“浑邪王请。”霍去病一把拉过他,并肩迈入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