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纵被杀,不亚于斩断了张汤的一条臂膀,让他心痛不已。张汤断定,此事一定是有人在暗中针对他,遂展开了秘密调查。
很快,举报者的身份被确认,居然是大农令颜异属下的一位小吏。张汤由此确定,义纵事件是颜异暗中策划。
其实,这是朱买臣的嫁祸之计。他故意将情报泄露给那位小吏,小吏贪图钱财,没有经过任何证实,直接举报给了杨可。
除了对颜异怀恨在心,张汤也恨上了庄青翟,甚至怀疑他们已经联手。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张汤和庄青翟、颜异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势如水火。
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卫青和霍去病则像没事人一样,只关心军中事务,尤其是霍去病,成天待在昆明池里。
十月十六,卫青前往昆明池看望霍去病。只见霍去病独自撑着一只小船在湖面上往来如风,飒爽英姿不减骑马。
看到卫青后,霍去病急速撑船而来,冲到岸边时,船未停稳,他就已经跳上了岸,对卫青道:“大将军,您以后该叫我飞舟将军了。”
卫青淡淡一笑:“想要建立一支真正无敌的水军,只有一个飞舟将军是不够的,还要有精通水性的士兵。”
霍去病皱了下眉:“大将军所言,正是我担心的。我觉得,要想训练一支优良的水军,最好是在沿海地区招募士兵,中原士兵精通水性的太少了。而且,昆明湖毕竟是人工挖凿的,面积有限,又风平浪静,难以和真正的江河湖海相比。”
卫青沉吟半晌,点头道:“你的建议不错,要不,咱们一起进宫向皇上汇报吧?”
“还是大将军一个人去吧,我想趁着冬至前巩固下船技。”霍去病是个打仗痴人,婉拒道。
“好。现在的水很凉,你千万要小心点。”卫青拍了下霍去病的肩膀,嘱咐道。
入宫之后,卫青将霍去病的建议转告给了汉武帝。汉武帝欣慰的点头:“看来,去病是真的扎进去了。他提的建议很好,仅凭一个昆明湖的确难以训练出优良的水军。依你来看,除了在沿海地带招募士兵,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臣以为,除了在沿海地带招募士兵,也要大胆起用懂得水战的将军。”
“嗯,这个建议好。与其让惯于骑兵作战的将军转型,不如大胆提拔本就擅长水战的。”汉武帝沉吟道:“这样吧,已是冬天,昆明湖的水军操练可以停了。”
“是,陛下,臣正有此意。”卫青躬身道。
走出未央宫,卫青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前往昆明池。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巷时,卫青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霍然转头,看到了策马而来的李敢。
李敢停下马,拉弓上箭,一脸怒容道:“卫青,你逼死家父,又陷害乐安侯,与我李家不共戴天。我扳不倒你,唯有与你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李敢的箭已然离弦,直奔卫青胸口而来。卫青大惊失色,立马弯下腰,伏于马背之上,那支箭堪堪从卫青头顶破风而过。
李敢箭术得自李广真传,第一支箭出手后,第二支箭也随之而来。卫青自然知道他的厉害,躲过第一支箭后,继续伏于马背之上,双腿猛踢马腹。
这匹战马陪伴卫青多年,已然心意相通,立马撒开丫子狂奔。与此同时,卫青翻身下马,藏于马腹之下。
李敢的第二支箭位置更低,如果只是伏于马背,必定会射中臀部。藏于马腹的卫青躲过一劫,那匹战马却被射中了,一声悲鸣,挣扎了几步之后,踉跄倒地。
战马既死,卫青不得不弃马。这时,李敢的第三支箭到来,卫青似乎预料到了还有第三支箭,下马后不停变换方位,尽管如此,第三支箭还是射中了他的肩膀。
卫青忍住疼痛,没入一户人家。此时,战马的悲鸣惊动了附近的居民,纷纷出来查看。机会已失,李敢心中懊恼不已,只得策马而归。
坐在一户人家门口,卫青大口喘气,观察伤口。尽管他穿的衣服较厚,距离又较远,但那支箭还是射进了他的骨头之内,阵阵剧痛让他额冒冷汗。
围观的百姓有人认出了卫青,惊呼道:“这不是大将军吗?赶快报官!”
卫青忍住疼痛,阻止道:“不要报官,本将自己会处理。”
那人神色紧张,关切的问道:“大将军,您不会有事吧?”
卫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道:“没事,皮外伤而已。”说完,他拿出一块腰牌,递给那个人道:“麻烦去一趟大将军府,就说本将摔伤了,让卫士长来一下。”
“是。”那人应声而去。
大将军府距离此地并不远,不一会儿,府中卫士飞速而来。看到卫青的伤势后,他们又惊又怒:“大将军,到底是谁射伤了您?简直是胆大包天!”
卫青伸出手,阻止道:“不要说了!”然后问道:“你们身上有钱吗?”
卫士长愣了一下,问道:“大将军,您要钱干什么?”
“全都拿出来!”卫青严厉道。
卫士长不敢多问,立马掏出身上的很有钱。卫青吩咐道:“将这些钱分给他们。”卫青指的是围观的长安百姓。
卫士长不明就里,只得照做,围观百姓也是一脸懵逼。卫青正色道:“各位父老,卫青有一事相求,今日之事还请不要说出去。”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不懂卫青什么意思,还以为他是顾及脸面,纷纷道:“大将军放心,小人绝不会胡言乱语。”
“多谢。”卫青诚恳道,然后坐上马车回到大将军府。
回到大将军府,待大夫拔出箭头,清洗、包扎伤口之后,卫青将所有知情者召集到一起,正色道:“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要说出去!”
卫士长一愣,不忿道:“大将军,您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隐瞒什么?”
卫青大怒:“放肆!你若敢说出去,本将立刻斩了你!”
卫士长脸色大变,小心翼翼道:“若是骠骑将军问起呢?”
“更不能说!若是他知道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卫青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看着卫青如此郑重其事,卫士们和大夫以及少数知情者毛骨悚然,这个行刺者到底是谁,为何大将军连查都不敢查?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他们齐声道:“大将军放心,我们绝不敢透露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