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雨露此刻的心情和当年姜太公没有区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句民谚道出了她的心声。在此之前她一直很担忧,干爹沈升云交付的任务进展缓慢,韩京花被绑架,马雨露心怀内疚,倘若哪天韩京花知道真相,还不把她骂死!
侦缉队不是肉包子,谁想啃就啃一口,马雨露心里跟明镜似的,绑架韩京花只是幌子,引侦缉队上钩,招募到所需之人才是目的。这伙人并非癞蛤蟆,她马雨露亦非天鹅肉,假如饶胖子不晓事,得寸进尺,这桩交易也就黄了。
黑衣女人突然出现让此事发生戏剧性转折,本来偷偷摸摸的私下交易正大光明摆在桌上,由马雨露个人行为变为筹备组和侦缉队的一场博弈。
黑衣女人是何许人?马雨露也在猜测,从她问话中得知,多半是盗墓贼或者与盗墓贼有联系的蟊贼,这种人利字当先,有奶便是娘,没啥利用价值。然而不知为什么,马雨露对她有一种莫名好感,冥冥之中预感到她俩之间会发生关联,携手并肩同生共死。
有个人躲在暗处始终盯着马雨露,只要她有些许差错便记录在案,在合适的时候向上峰报告。沈升云不可能一手遮天,总有一天会有人听他的报告,届时就是出头之日了。这个人像城市下水道里面无数老鼠那样,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昼伏夜出,随时准备窜出来偷食残汤剩羹,他就是季林。
王陵之约后某一天,季林的心腹向他密报:侦缉队那个胖队长登门拜访,去找马雨露了。这正是季林等待已久的时刻,一刻钟以后他已经蹲在马雨露所在房间窗外偷听了。
此刻马雨露和绕胖子就像两个隔桌对弈的棋手,端坐在茶几旁,都不说话,偶尔用眼角余光瞟一眼对方,他们在等对方先说第一句话,
职业棋手对弈有几条潜规则:一是弱者先行,棋艺高超者礼让低下者,让其先落第一枚棋子;二是高手让棋,视双方棋艺差距程度,高手让棋多少不一;三是自动放弃认输,不必等到棋子全部被对方吃掉,输家一般会提前放弃,以保留颜面。
谈判如同对弈,尤其实力相当的对手更不会轻易出招,与对弈相同,强者希望占据主动权,让弱者先发言,露出破绽,尔后抓住其软肋将其制服;弱者也希望占领先机,让强者先说话,把被动变为主动。
此时绕胖子处于弱者位置,马雨露是强者,两人都希望对方先阐述想法,把握主动权。心有灵犀一点通,虽然双方都不说话,但眼神把心思表露无遗,既然英雄所见略同,那么索性就耗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雨露把清茶当道具,一杯接一杯,茶水喝多了自然如厕次数多,一次又一次去洗手间。绕胖子则把香烟当挡箭牌,一支接一支,一包吸完又换一包,烟灰缸里灰烬堆得像小山堡。
房间里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却把窗户外的季林给急坏了,窗台仅有半米宽,一米多长,刚好能站一个成年人,而且不能太胖,好在季林比较瘦小,不然早掉下去了。
季林蹲在窗户下面,竖着耳朵偷听,半天没有动静,全身发麻,特别是双腿,已经酸痛难耐。季林好不纳闷,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失聪了,两个有着身份背景的人凑在一块儿怎么可能缄默无语?
如果屋里再没有声响,季林只能顺着雨水管道滑下去,打道回府,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姿势。何况被别人看见难保不报警,当小偷抓进警察局吃牢饭,多丢脸呐!
突然“哐当”一声打破这种寂静,马雨露和绕胖子都像被仙人掌蛰了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朝响声发出的方向望去。窗户玻璃碎了一地,露出个大窟窿,劲风呼呼吹进房间,把窗帘刮得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