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慎没有搭理宁远，认真的思索一会儿后，又问：“这个基地所有能实施手术的医生加起来，能否做到在十二点之前将半数伤人的警犬耳神经传导通路切断？”
    “恐怕很难。虽然伤亡总人数为二十三人，但警犬与伤者并非是一对一的，而是两只甚至三只警犬伤一人。根据目前的统计，伤人警犬一共有四十七只，一半也有二十四只，而能实施手术的医生包括我在内不过三人，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们最多给六到八只警犬施行手术。”
    “这样么。”敏慎又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后，摇头说：“那就先给六头警犬做手术吧，不包括七月在内。其余的，等下午七月醒来再说。如果七月醒后依旧躁狂，而且声波探测仪也没检测到异常超声波的话，我们便得换个思路去想警犬发疯的原因了，到时候还得它们参与实验。”
    “明白，交给我吧。”郭守艺点头说。
    敏慎与宁远暂时离开，来到卯月给他们准备的会议室中。此时云茯苓等人终于缓了过来，周倩欣见到敏慎和宁远后略微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失态了。”
    “不。”敏慎摆手，说：“你们晕车晕的这么离谱，原因肯定不简单，或许与警犬忽然发疯有关。否则，就算连续坐了一小时的过山车也不至于如此。而且，你们当中仅有宁远会晕车，但他的反应反而比你们轻，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呃……这么说，似乎也是。”宁远挠挠鼻尖，又问：“你早就看出其中有问题了？那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不放心别人。”敏慎缓缓摇头：“警犬离奇发疯，此事非同小可，若不能查明原因，东洲……乃至东南省的警察恐怕都不敢再随意带着警犬执行任务了，这样一来，无异于折断了我们警方的一只臂膀，让我们失去了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抛开后果不说，这一现象太过离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案绝对是人为的。警犬好好的待在训练基地，只有饲养员、训练员和兽医可以接近，但要让它们同时离奇发疯，除了大范围的高科技武器外，便只有训练场高层有能力做到此事。因此，稳妥起见，即使是卯月和郭守艺，都不得不纳入我的怀疑范围。”
    “原来如此。”宁远点头：“只有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的情况下，你才敢说出你的真实想法……”
    “别给我装傻。”敏慎横了他一眼：“我不信你一无所察，说说你的看法吧。”
    “呃……嗯。”宁远愣了愣，正想顾左右而言他，却发现敏慎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只好叹口气，老实说：“好吧好吧，那我就说了。我不赞同你的猜想，导致警犬发疯的，应该不是超声波武器。”
    “噢？”敏慎问道：“何以见得？”
    宁远组织了下语言，说：“很简单。你的猜想，无非是敌人用超出人耳听力范围，却在警犬听力范围内的超声波干扰警犬的行动。但，你想过要如何干扰吗？利用超声波噪声？如此，最多让警犬惶惶不安，急切烦躁，但绝对不会让它们发狂伤人。”
    “若是利用超声波给它们下达指令……能被警犬听见的超声波，说白了只是普通的声音罢了，最多这个声音非常尖锐，让它们十分难受而已。利用超声波给警犬下指令，可以理解为一个声音非常尖的陌生人让警犬咬自己的训练员和饲养员等，你觉得它们会服从吗？”
    “你的猜想还有个可能，利用响度较大的超声波直接干扰警犬，让它们发狂。但如此响度的超声波，即使人体听不到，也一定会受到影响，让人体组织发热，严重的甚至引起溢血，你是学医的，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但现在，训练基地内的人员并没有任何异常，因此，你猜想中的最后一个可能也可以排除了。”
    敏慎想了许久，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个猜测的确可以排除了。那你认为，是什么引起警犬发疯躁狂的？”
    “药物、病毒或者某种在警犬身上的极小型仪器。”宁远直接说道。
    周倩欣有些疑惑，问：“药物？病毒？头儿，兽医不是检测说这些警犬体内没有药物和未知微生物的存在吗？”
    “刚刚敏慎说的话被你当做耳旁风了吗？”宁远斜眼，说：“若负责检测血液样本的人员被敌人买通了，偷偷将血液标本换了，或者篡改报告，得出这一结论不是轻而易举？”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暗中取一份警犬的血液标本，送到省厅去做检测报告。”敏慎说：“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从药物代谢动力学出发，如果警犬被注射了某种作用于神经系统的药物，而且这种药物代谢速度非常快，却能在被代谢后依旧产生作用，检测不出来也很正常。”
    “有这种药物存在？”沉默了好久的沈逸轩一愣，大脑飞速转动，最终摇头说：“老师，在我的印象之中，代谢速度快的药物有很多，但被代谢后依旧能产生作用的药物，一个都没有。”
    “真的没有吗？”敏慎淡淡的问道：“如果是激素类药物呢？比如，促甲状腺激素释放激素，也就是trh。”
    见几名“学生”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抓耳挠腮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只好再次开口解释：“将trh以静脉滴注或肌肉注射的方式注射入体内，经体内循环系统到达垂体并作用于垂体之上，使垂体释放出垂体前叶细胞内储藏的促甲状腺激素，即tsh。tsh又经血液作用于甲状腺，让甲状腺释放出甲状腺激素。”
    “不同于甲状腺激素，trh和tsh在体内被分解的速度相当快，这是为了避免在这两种激素的作用下导致甲状腺分泌过多，其中的过程相当复杂，但你们都学过，我就不赘述了。在这种情况下，注射入体内的trh被代谢完毕，可甲状腺激素依旧作用于体内。”
    “这么说或许与医学上的定义想违背，但在我看来，这便能算得上是一种药物代谢完毕后依旧在发挥作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