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伊籍道:“我是……我是内务大臣,廷尉署署长伊籍。”他本来想随便编一个名字和职务的,这样免得日后有人追踪过来。但是一秒改变了主意,不如直接告诉他,好赶紧在渡口坐船去新野去。至于蔡瑁的兵追不追过来,他们肯定会查到自己经过这个渡口的,毕竟自己明显官服,怎能不引人主意呢?
那士兵互相看了几眼,然后一齐爆发出哈哈大笑。“官人,你这结结巴巴的,说谎都不利索。内务大臣会一个人其个马跑到渡口来?……你冒充内务大臣,是何居心!”伊籍一想,糟了,妈的这几个人还不信。要把自己扣在这,结果内务大臣能证实,自己也完蛋了。
果然,这几个人不由分说,谓伊籍是个江湖骗子,竟然敢冒充内务大臣,就要把它扭送到渡口长官那里,扣起来,上报到荆州城去。那伊籍岂肯就范,登时抽出了剑,厉声道:“我说了我是内务大臣,去处理事务,你们几个随意拦截内务,吃不了兜着走!”那监察士兵见他抽出了剑,一愣。但是鬼才姓眼前这个一个人、背个包的老头是内务大臣,这几个士兵认定了这个家伙就是骗子,竟然持剑拒捕,纷纷拔出剑来。还有人跑去叫人,喊更多的士兵过来一起制服这个老骗子。
这边正闹得起劲,终于惊动了那渡口长官。那渡口长官跑了过来,远远见一个穿官服的老者,持着剑,被自己的士兵围在中间。旁边的士兵一边跟着他跑一边报告:“这个老家伙竟然……冒充内务大臣……江湖骗子,还持剑拒捕!”
“什么人!先放下武器!”渡口长官喝了一声,分开众人,一看,登时愣住了。慌忙跪下:“伊大人,下官有礼了。”
那周围的士兵瞬间懵逼了,见鬼,这个老头还真是个大官……士兵们瞬间跪倒一片,不敢抬头。
原来那渡口长官原在荆州城一个小衙门口任职,后来调入议事厅担任保卫的武官。那伊籍当了许多年的议事大夫,如何不认得?后来伊籍先后兼任廷尉署署长、内务大臣,位高权重,这个渡口长官也到廷尉署任过几天职,现在被调到淯水渡口当长官。
“罢了罢了,纯属误会,我现在有急事,不跟你们扯了。”伊籍懒得跟他们纠缠了,幸好有个人认得我,不然还不完蛋。那渡口长官忙跟在后面:“大人,你要去哪?我派人派船护送!大人一个人外出,实在不安全……”
“不必了不必了,”伊籍不耐烦道,“我一个人要处理事务,你们别跟着,别误了我的事!”说着到了渡口边。
早晨的太阳已经跳了出来了,不多时,阳光万丈。气温蹭蹭往上长。伊籍看了看后面,还好,没有马蹄扬起的尘烟。看来追击的人还没有到。伊籍片刻不停,对渡口长官道:“马先放你这里,我乘船,莫要瘦了!”“明白,明白。”渡口长官连连应着。
伊籍往河道里看去,摆满了中小型的船。便高声问道“啥时候走!”那渡口长官忙道:“他们等够了人和货,一般再过一个时辰就出发。”妈的,那哪行。一个时辰,恐怕不到半个时辰就有追兵追过来了。抬眼看到河道边缘上有个小帐篷船,那船公正准备起锚走人。伊籍大喜,忙跑过去:“那船公!是不是马上就走!”这个船公抬起头来,登时把伊籍吓了一跳,哎呀妈呀,真是太特么丑了!这个船公,塌鼻子大耳朵,脸还宽,标准大饼脸。小眼睛,仿佛眯着。整张脸完美避开了“协调”二字,长得东倒西歪的。身材是个矮胖子,穿个短衫不短衫,儒生服不儒生服的玩意儿,打着赤脚。
“额……”伊籍强忍住了不快,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人……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还不把人给吓死!
“这位官人,我不带客。”这个丑人声音倒是四平八稳,和和气气的。说着就要打桨走人。
“慢着慢着……这位船公,我给你双倍钱!”伊籍慌忙大叫。
但是那个船公冷冷一笑,非常装逼,看来是根本不在乎钱的人,就要划桨走开。
“混账刁民!”那个渡口长官见状大怒,“丑八怪睁开你的小眼睛看清楚了!这个人是荆州内务大臣,廷尉署署长伊大人!”
伊籍连忙叫他打住,但已经晚了,这个渡口长官字正腔圆地将自己的姓名职务大声报了一遍,引得不少船公和客人伸头向这边张望。
“哦?”船公也不在乎渡口长官那恶毒的谩骂,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伊大人?”那船公的神情似乎有些嘲讽,但是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真的慢慢又靠岸了。伊籍也管不了那么多,跳上了小船,摇摇晃晃跑到帐篷里了。
“这位船家,你赶紧开,快点,我给你双倍……哦不,三倍的价钱。”
那船公似没听见似的,哼着歌,慢悠悠地离开了。
那船公轻轻摇橹,船如箭一般,在水中浅浅而行。伊籍在帐篷里,见两边的杨树飞速后退,河边的风呼呼灌进来,不禁心旷神怡。这河面不甚宽,但是对这个小船来说还是颇大,小船在河边行走自如,宛如一粒微粟,划过如镜的湖面。
只见那船公高声诵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在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读书人都知道,这段话乃是《周易》原句,那船公高声朗诵,反复咀嚼,不多时,朗声道:“妙!妙!”言罢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