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伊籍逃亡,在淯水河上遇见一奇怪船公,相貌丑陋,颇有个性。那伊籍不禁好奇,这么有逼格的船公,大概不是普通人。乃试探问道:“船公尊姓大名啊?是这片的人吗?”那船公呵呵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反问道:“伊大人……你一个人急着去哪啊?”
那伊籍见他不答话,只好先回答道:“额……我去下面郡县差办一些沿河渡口税收的事……”原来伊籍刚才经过渡口,有了灵感,干脆说自己去渡口差办税收。反正淯水沿南向北有好几个大型渡口,这个借口显得相当合理。
“哈哈哈哈哈……”船公哈哈大笑。
伊籍有点发虚,这明显是嘲讽,难道这个船公看出什么了……“我不是不带随从,只是沿河渡口驻扎的军队极多,随时可供调遣。”伊籍以为船公看他没带卫兵而怀疑,乃慌忙解释。
“先生不必瞒我。”那船公慢悠悠地说。“我看先生慌慌张张,从荆州到这里起码两个时辰,先生是天没亮就跑出来了。”
“差事紧急……”伊籍嗫嚅道。
“看来荆州城内必有变故。”那船公自言自语道。“什么变故呢……能让伊籍大人慌慌张张,连夜往新野方向逃往……”说着嘴角露出若有所悟、嘲讽的微笑。
伊籍听到“新野”二字,就知道这个船公把自己的目的看穿了。尼玛,好生厉害……这个人不简单。
“刘表病故了?”船公轻声说道。却买有看伊籍,而是脸转向外面了。
轻轻一句,如同惊雷,把伊籍吓出了一身冷汗。
“先生不要乱说啊!”那伊籍慌忙道,“按照荆州法律,妖言惑众者斩。”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笑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那伊籍却盘算开了。这个家伙轻轻几句,就把自己的老底揭得一点不剩,可见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这样的人,如果不为我所用,落到敌人手里,那就是天大的危险了。
伊籍正盘算着怎么说这件事,那船公却又说话了:“大人要去新野,为了保命,还是赴死?”
这是什么话!当然是保命了。伊籍张口要说,但是却犹豫了一下,要是回答了,不就是默认自己是往新野了吗……但是这船公说的严重,也不知是什么事,乃答道:“当然是……为了保命……”
船公冷笑一声:“新野危如累卵,大人难道看不出来?”
危如累卵?不是有刘备的军队在那里吗,反正比荆州城安全多了……伊籍暗暗好笑,但是没有说出来。
那船公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冷冷道:“刘表新故,刘备现在在竟陵一带,陷入困境。新野兵力只有区区两千。这么好的机会,蔡氏集团会放过吗?不出两天,荆州铁骑即可兵临新野城下,如无外援,新野必然陷落,甚至刘备的两个夫人也要落到蔡氏集团的手里。”
这一席话听得伊籍心惊肉跳,自己光顾着逃出荆州城了,并没有往下一步想。照这样推算,新野确实危在旦夕。自己还往那疙瘩跑,不是找死吗……而且自己是文臣,也不是马上驰骋的武将,到时候落个留守城池,身死人亡,那就悲剧了……
“新野唯一的出路,就是落军黄忠部的骑兵前来驰援。这个虽然有可能,但是万一不来……不知道先生敢不敢拿自己的命来押注……”那船公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伊籍一听,这可不行,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当赌注呢,万一黄忠那个老头子不来,或者来晚了,自己不就完了……
伊籍心中慌得一批,这可完蛋,现在新野不是个合适的地方,难道要原路返回去找刘备吗?肯定不行,半路就要完蛋。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这一带四处游荡鬼混?这个可行性也不大,因为蔡氏明显知道自己的行踪了,必然会在淯水沿线严加搜查,到时候,怕自己跑不了……
伊籍没辙,既然这个船公这么清楚,何不求教。那伊籍乃长揖道:“伊籍糊涂,还请先生指条明路,日后必当重谢。”这个船公虽然长得奇丑,穿个不伦不类的衣服,但是既然求教,那就尊称“先生”吧……而且这样厉害的人士,只要肯出山,将来也肯定是个首席谋士吧……
那人微微一笑:“伊籍大人不必多礼,我听闻荆州北部这一带风光旖旎,可观荆州、东吴,于是在此暂住,有个小小庄园,伊籍先生可以过去住个几天。”
伊籍一听,忙又作揖道:“多谢先生,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我也好称呼……”那船公呵呵一笑:“在下姓庞名统,字士元。”伊籍大惊,失声道:“难道是……名震天下的,凤雏先生,庞士元?”
那庞统却不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不多时,将船轻轻靠岸,抛了锚,赤着脚上了岸。伊籍低头跟了上去。经过长满青草的村庄小道,远处只有一两个农人在务农。如果有人往路上看,一定会被吸引住的。这个组合颇为奇怪,领头的是个奇丑的家伙,穿着随意,头上还带着船公的帽子。但是步态轻松自信,昂首走在前面。后面的是个达官贵人模样,穿着光鲜的官服,腰间佩剑,但是亦步亦趋,好像对前面的船夫颇为恭敬。
不多时,果然进了小小庄园,只有两个小童,几间屋子,外面低矮的篱笆围城了一个院落,还算宽敞。周围遍是竹子,微风拂过,便有萧萧之声。那庞统道:“我颇爱这个竹林,连带着把这个小小庄园也买下来了,正好在这里暂住几个月。几个月后这里可能要打仗,我也就搬到东吴江边,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了。”
那伊籍听他预测,自信非凡,仿佛是事先知道一番。也不知怎么答话,唯有诺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