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见到“古琴山”三个字,心中一动,猛然叫道:“古琴山啊,我知道这个地方的……”
江浪一愣,“你是如何知道?”
陈瑕道:“你有所不知,当年慕容广被困古琴山,我爹曾经带了不少人马前去救援,击退了拓跋部落,也是因此,慕容广欠我们家一个天大的恩情。现在想来,那里一定有几个当年的旧部驻扎,所以这里发水了,慕容广就带着自己的族人去了古琴山,与原来的人马汇合。”
江浪沉吟了一下,“我看未必。你父亲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古琴山就算有慕容的驻军,难道还能听慕容广的?”
陈瑕皱眉道:“可这金铃索是小倩留给我的,还能有假?”
江浪笑道:“通天教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大巫仙在大鲜卑山上已经提醒去找慕容倩,她怎么会那么好心?如果这是一条毒计,引你去古琴山送死,那你又知道吗?”
陈瑕犹豫了一下,大声说道:“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见不到小倩,我绝不罢休。江浪啊,现在鲜卑联盟全都消失不见了,独孤离和投鹿侯叛变,又有宇文部落追击,我说什么也要去古琴山一趟,至于落日神剑,也在西域。不是我非要去冒这个险,而是不得不去,就好像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叫你根本不得不按照这条路去走。也许这是一个圈套,可我没有退路,要不然……你留在雷神塔吧,我一个人去找小倩。”
江浪哈哈大笑,“说的不错,一切都好似刻意安排,命里有一双手,推着我们往前赶。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得不跟着你去西域一趟了。”
“没有必要,你已经帮我很多了……”陈瑕道。
江浪却淡淡一笑,“古琴山属于天山支脉,我必须要去……”他还记得,大漠五鬼就在天山,既然迟早要报这个仇,又何必等到明年中秋?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得到那个时候。
陈瑕道:“以前总是觉得闷,没想到现在你成了那块狗皮膏药,黏着我了。”
江浪大笑道:“你是说对了,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不然你以为凭你自己可以找到小倩?”
陈瑕轻叹,道:“哎,自从我和爹娘失散之后,总以为师父对我最好,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对我的最好的人是你,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从来都不会离开。”
江浪冷笑了一声,“还是那句话,对你好的人,也可能会害你,你也不要太大意了。”
他的话,陈瑕自然不信,“既然对我好又怎么会害我?至少你是不会害我的。”
江浪哈哈大笑,陈瑕也跟着大笑,只是这笑声,一个奸险,一个至诚,所笑的又不是同一件事。
到了第二天,陈瑕和江浪两人,便继续向西行进,走到正午的时候,就看到前方有几个帐篷,十几匹蹄宽腿长的骏马在帐篷周围吃草,在帐篷的前面又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牧马的牧民。头戴斗笠,遮着半张脸,身披红斗篷,也看不清样貌如何。
在几个帐篷中间,还有一个马圈,里面拴着一匹大黄马,那黄马身长一丈有余,浑身黄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马背上也没有鞍韂,看起来好似一匹野马,其他的马都有吃有喝,唯独它那里,食槽空空如也。
此时秋草早黄,并不是放马的最佳季节,而这个地方既不靠山,也不靠水,又不是牧场,不知道牧马人从何而来。
陈瑕在大漠长大,对于游牧民族的行动非常清楚,按理说过了中秋之后,很多游牧民族都要收拾帐篷,到一些避风的山脚准备过冬,到了来年春暖花开之后,才会再回到原来的牧场,真正放牧的时间,其实也就是半年左右。放牧的牲口也多为牛羊,可是这个小部落附近,连一头牛,一只羊,也看不到,看那马匹膘肥体壮,肯定是战马,绝不可能轻易宰杀。也不知道他们平时以什么为生。
江浪也觉得奇怪,便提醒道:“之前咱们从天山到这里,可没见到有这么个部落,小心一些,说不定是通天教的教徒。”
陈瑕皱了下眉头,“天到午时了,你我一天水米没打牙,好容易碰到了个部落,就这么绕过去?”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马圈里大黄马,发疯一样暴叫起来,跟着那匹黄马挣脱绳索,怪叫一声,将马圈撞翻,一个纵身,四蹄腾起,开始绕着帐篷不住飞奔,好像受了惊吓一样,暴跳如雷。
绕完了一圈之后,忽地又向着那几个牧马人冲了过来,伏下脑袋就顶翻了一个。不等那人站起,又纵身一跳,从他头顶跃过,向前直冲了两丈,猛然回身又向其他人撞来。
那几个牧马人纷纷躲避。一人大喝道:“好畜生,饿了三天,还这么疯!”
另一个人,说道:“它肯定是偷吃草料了。这种野马实在太难驯服。”
几个人拿着皮鞭吆喝着,围住那匹马,却不敢上前,黄马左突右闯,又都被她们闪身躲开。陈瑕听着这几个人的声音,才发现原来这几个人全是女子。
就在这时,帐篷里跳出一个妇人,五十岁上下,手里拿着根套马杆,套马杆上拴着一条长索对着那匹马脖子扔了过去,那老妇身手还算不错,只一下便将黄马套住。
跟着其他的女子也全都从腰间拽出绳子,一圈一圈地全都套在马脖子上,合五个人之力,连扯带拽,可那黄马就是不肯屈服,两只后腿连环踢去。五个人就分五个方向,围成了一个大圈拉扯着绳套,围着黄马不住转圈。大概是希望把这匹黄马给转晕了才好。
没想到那黄马却十分神骏,不管她们怎么拉扯,就是不倒,它仰天一声嘶鸣,向前一个猛冲,反而拉到了四人。
陈瑕在一旁看到,忍不住拍手大笑,“看来女人力气终究是差一些啊。”
这话一出口,便惹人生气,那年龄大一点妇人便怒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在这里笑话我们?这匹马本就是野马,根本就很难驯服,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