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泫然泪下,哽咽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姐姐还活在世上,而且十年前还和我相遇过,姐妹相见却不得相认,而且还成了永别,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在当时,是闭月杀了我姐姐,是不是?就是她,在凉州的桃源居出现过,我以为看花了眼,原来横行敦煌大漠的黑鹰罗刹就是闭月。她向来狠毒,当年向我下黑手,从未顾忌到同门姐妹的情谊,她怎么会轻易的放过我的……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沉鱼已是泣不成声,倒在白宝山的怀里已经哭出声来;白宝山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这都是天意弄人,节哀顺变,别哭坏了自己的身子。”
那慕汗看了白宝山一眼,心想他还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老婆落雁有了他的骨肉,要不要告诉他落雁的实情?
白宝山见那慕汗神色古怪,似乎有话要说却不便张口。他问道:“十年前的飞天镖局的灭门之事,你就是当时目击者,还能让人相信你跟血石门没什么瓜葛?”
那慕汗说道:“所有知道我经历那件惨案中的人,都不会大相信我会置身事外,不管别人如何怀疑,我都坦诚相待,问心无愧。血石门灭了飞天镖局后,他们又互相惨杀,碧眼王杀了闭月的父亲李天翼,所以这十年来黑鹰罗刹与碧眼王相杀不断,无非是为了欲壑难填的权利。哼,李天翼能死在碧眼王的手下,也跟沉鱼脱不了干系。”
沉鱼脸色虽然挂着泪珠,听了那慕对她质疑,神色极为尴尬地从白宝山的怀里脱离开来,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白宝山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沉鱼摇摇头,对着那慕汗说道:“我姐姐死的时候,有什么话留下来吗?”
“有,这也是我最痛心的事。”
那慕汗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她由于跟飞天镖局的叛徒马清风有些感情瓜葛,她很自责的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飞天镖局那么多人,她不希望让我给她报仇;其实当初我也没有能力给她报仇,我追杀闭月直到大漠深处,如果不是一个蒙古大叔救了我的命,估计我早已命葬流沙之中。你姐姐叫香儿,她唯一的愿望要我凭着这支梅花簪子,还有留意别人衣领上的腊梅刺绣,说这样就会找见你。我以为就凭这样单一的信物来寻找你,无疑是大海捞针。想不到机缘巧合,真的还找见了你,而且你还活的很好。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就不便打扰你们了。”
白宝山见那慕汗要走,急忙说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
那慕汗说道:“你要想问什么?”
“你既然是我儿子的朋友,想必也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出来的目的不是来找我的麻烦,而是去找他想找的人,他想找的那个人找见了没有?”
那慕汗经过洛阳凌家的事,也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就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所问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另一个老婆,落雁。她很好。其实我也不想隐瞒你什么,你也有权知道,她已经怀孕了,怀的是你的骨肉。”
说完,那慕汗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飘然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白宝山又惊又喜:“她真的怀了我的孩子,太好了,我要马上见她。”
沉鱼擦一擦脸上的泪痕,冷冷地说:“你想见她,她未必相见你?再说有你儿子照顾她,你费什么心?”
白宝山听出沉鱼有许多怨气,叹口气道:“她当初也有为难之处。你也在血石门呆过,血石门的狠毒你比她更清楚。其实她没有刺杀我,是我自己把匕首插入胸口的,只有我诈死,血石门才会放她一条生路。”
沉鱼转身回到床边,坐在床上,说道:“你想去找她,我不拦你。可我还要对你说,血石门不会任何人一条生路。但我也知道你是真心爱着落雁,我才跟随你来到京城,其实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她,我还冒着暴露身份风险,联系叶锦天帮你打听她的消息,这些我都不计较,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和你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了此一生也愿意,再也不愿意过江湖是提心吊胆的日子。”
白宝山见沉鱼说到动情之处,又潸然泪下,他的心一下融化了,他上去抱住沉鱼,说道:“雪儿,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这么多年来,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我对你心有惭愧。”
白宝山的温热的气息感染了沉鱼,他看着白宝山深情的目光,柔弱地说:“你还去找她吗?”
白宝山一时迟疑,眼光有些暗淡,说道:“如果你俩能和平相处,我们就远走高飞,去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沉鱼心里有说不出地苦涩,毕竟白宝山爱落雁比她更多,让她的心情非常失落,但她温柔地说:“那样更好,不必让你左右为难。恐怕她已经被碧眼王严密控制了,拿她做诱饵来引你现身,我不想让你以身犯险;再说今晚上那个人是不是血石门的也很难说,他知道我姐姐的事,也许是机缘巧合,才拿姐姐这件事来迷惑我们,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白宝山明白沉鱼不让他走,他也不忍心让沉鱼伤心,紧紧抱住沉鱼,说道:“你说的对,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嗨,想那么多干嘛,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感觉着日子过得就很有滋味。”
说着,沿着沉鱼清香的秀发一直吻下去,直到她的额头,脸颊,嘴唇;两个人似乎都只剩下了空虚,又紧紧抱在一起。
沉鱼轻声说道:“如果永远是这样改多好啊。”
“嗯,……”白宝山只是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就疲倦地合上了双眼,进入他那风流飘荡的梦的世界。
其实,沉鱼心里也明白,白宝山从来不属于她一个人的,那怕她占有过他的身体,柔情,疼爱但这些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别的女人的专利。
因为白宝山有太多的女人,恐怕连他正室老婆都不清楚他跟多少女人有瓜葛。
沉鱼一想到这些,就感到无尽的惆怅。她本来很满足在桃源居侍妾的身份,以为会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因为给他安稳日子的人,把致命的祸端引到自己身上,然后烧到了她的身上。她渐渐意识到她很爱白宝山,白宝山是长情的人,但不是和一个女人长久的人。连夫人蝶玉都能忍耐白宝山的风流成性,她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但她不能忍耐和血石门的女人一起分享她最爱的女人,血石门对她来说就一场梦,本来这场梦在她的记忆里都快要消失殆尽,是落雁让她又与这场噩梦纠缠在一起,她很落雁。
她的恶念一旦产生,就无法消除。她又望着白宝山沉睡的脸庞,心想我有他的还孩子那该多好啊。他急于想找见落雁,多半是为了她那无中生有的孩子,这是可笑。
沉鱼眼珠子一转,伸手摸索着被白宝山脱掉的衣衫,白宝山被她的小动作惊醒了,迷糊的说道:“怎么还不睡呢。乖,好好睡。”
说着,他又搂紧沉鱼;沉鱼被他这温热的柔情彻底包围了,抽口了她的杂念,在一个男人的肉怀里睡意渐渐迫使她进入梦乡。
当沉鱼一夜无梦的醒来,动一动手臂,感觉身边空无一人,惊醒般地做了起来,床上,屋里不见白宝山的踪影。她赶紧穿好衣服翻开衣柜,白宝山的日常换洗的衣服和一个简单的行囊都不见了。
她瘫软地坐在地上,环视四周不见白宝山给她只言片语的书柬,眼泪簌簌而下。是他怕我伤心,才不给留任何口信,还是根本不爱我,给我一夜的温存,却又一走了之。
沉鱼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绝望。自从落雁刺杀白宝山后,使她帮着白宝山策划了诈死的计谋,然后跟着白宝山流落江湖,隐姓埋名的过了一段日子。这段日子白宝山怀疑她怎么会识破落雁是血石门的身份,到这一步她再也无法隐瞒自己曾经也是血石门的身份,所以只能坦然相告。理由是她不想再受到血石门的控制,她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希望用这次死的机会,抹去血石门杀手的身份,所以才谎称自己只是飞天镖局的一个使唤丫鬟;而白宝山也不没有怀疑过她?只是她当年正当妙龄,容颜俏丽玲珑,又楚楚动人怜人爱,不但收留了她,还让她当了自己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