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看着叶锦天消失的背影,只是轻轻地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返身回到客栈。
那慕汗又起身飞跃到二楼,看见沉鱼缓步走向三楼的一个客房。那慕汗以最快的速度,上了三楼,脚勾住房檐,倒挂金钟的姿势 荡漾在那间客房后窗户前。他用手指在嘴里蘸了一点吐沫,轻轻地戳破窗户纸,只见房间里烛光昏暗,映衬在沉鱼俏丽的脸庞。
沉鱼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似乎要暖一暖身子。她怔怔发呆的样子,不知心里琢磨这什么?
那慕汗心想,张本良不是说沉鱼和白宝山在一起,怎么没见白宝山的人影?他正在纳闷,目光不由随着沉鱼的眼神转向一张帷幔遮掩的床笫。透过帷幔床上似乎有个人正在酣睡,难道那个人是白宝山?
只听沉鱼轻叹了一声,走向床边,掀开帷幔,躺在那个人的身边。那慕汗见她要安睡,也没什么可打探的消息,感到无趣之极,正要准备离开,突然那个人鼾声终止,翻了个身子,呢喃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出去了?”
“嗯!是叶锦天来找过我。你这么会睡这么香,也不怕把你出卖给碧眼王?”
那慕汗一听沉鱼提到碧眼王,断定那个人就是白宝山。只听那个人说道:“来让我抱抱你。别怕,有我在。”
白宝山把沉鱼搂在怀里,沉鱼翻身直视这他说道:“你就那么相信我?”
白宝山笑道:“你也相信我呀,不然你怎么会跟着在江湖上颠沛流离这么久。只要有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我白宝山,我死了也值得。”
沉鱼贴着白宝山胸口,说道:“我这个命是你给的,人也是你的,我愿意和你生死相随。”
“你看今夜月色这么美好,说什么死不死的,真是折煞了温柔的风景,既然睡意全无不如饮酒赏月如何?”
那慕汗感觉到白宝山话锋一转,似乎有什么深意?房间突然亮起一盏明灯。
“外面的朋友,挂在那里时间长了,也忒难受吧,如不进来喝杯酒。”
那慕汗一分神,白宝山就坐在酒桌旁,此人武功不可小觑。
那慕汗轻轻一掌,拍开窗户纵身进入房间。只见白宝山只穿着贴身白色绸缎内衣,安然坐在酒桌旁,正往酒杯里斟酒;沉鱼刚从床上下来,从屏风上拿下意见外衣穿在身上,又拿了件湖蓝色段子外袍给白宝山披在身上。
白宝山也没想到,进来之人是一身蒙古袍的打扮,脸面白净,但是胡子拉碴,倒是有七分像是蒙古人。
白宝山说道:“在外面偷窥别人的床事,可不是君子所为。来,先喝一杯,去去寒气。”
说着自己先干为敬,那慕汗毫不畏惧坐下来,也喝了一杯酒,说道:“你儿子四处寻找你,他竟然想不到,你也在京城?”
白宝山和沉鱼对望了一眼,沉鱼问道:“你不是血石门的人?”
那慕汗哼道:“你以为我是血石门的人?不会在酒里给我下毒吧?”
白宝山哈哈一笑:“我白某人只有脚底抹油的本事,可没有暗箭伤人的下三滥手段。你能有胆量进来,我就能耐款待,喝了我白某人的酒就是我白宝山的朋友。你认识我的儿子?”
白宝山说话客客气气,但总是出其不意的话锋一转。那慕汗直视这白宝山,看他还能琢磨出只见什么来?但这一长久的直视,他发现白宝山白色内衣领上刺绣一朵鲜红的腊梅,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他注意到白宝山内衣上,衣袖口上都刺绣着朵朵红色腊梅,但比起衣领上的,都显得玲珑娇小。
白宝山被那慕汗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尴尬地问道:“你……你看什么?”
那慕汗回过神来,说道:“我没什么恶意,我也不是血石门的人,我和你儿子在天山就相识了,也算是武功上交往的朋友。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请如实相告。”
白宝山叹道:“你是我儿子朋友?哼哼!恐怕天下最恨我的人,就是我儿子。”
那慕汗淡淡的说道:“这个我知道,那是你家事。我问你这个问题是我个人私事,与他无关。”
“你倒是痛快之人,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你衣裳的这红色腊梅是谁给你刺绣的?”
白宝山睁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审视着那慕汗:“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关心我穿着?”
那慕汗正色道:“你别误会,我只关心那红色的腊梅。”
白宝山用手摸摸内衣上的刺绣,说道:“这是沉鱼给刺绣的,凡是我身上穿的内衣裤上,都有他刺绣的腊梅。想不到兄弟竟然对着腊感兴趣。”
那慕汗的目光不由地落在沉鱼的脸上,看着沉鱼俏丽玲珑的容颜,越端详越眼熟;沉鱼被这鞑子看得有些恼怒,呵斥道:“你看我这么久,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的左肩上是不是从小就有一朵梅花烙的印记?”那慕汗突然问道。
面对那慕汗这样匪夷所思的问题,白宝山和沉鱼都感到很诧异,这个初次见面的鞑子怎么会知道沉鱼左肩上有梅花烙的印记,太不可思议。”
“是我儿子告诉你的吧?”白宝山问道。
没等那慕汗回应,沉鱼脱口说道:“不可能,郭雪剑他怎么会知道我身上的印记。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身上的印记?”
白宝山为自己刚才的疑问感到羞愧,他不应该疑心沉鱼也跟自己儿子有染。他有些抱歉地拉着沉鱼的手做在自己的身边,宽慰地说道:“别着急。他今天说不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
那慕汗哼道:“如果不把我心里的疑问解开,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白宝山说道:“既然话都说开了,不如说的更敞亮一些,才能消除彼此间的误会。”
那慕汗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放在桌子上,他展开锦帕里面包裹着一支银制的梅花簪子,问道:“你认识这支梅花簪子吗?”
沉鱼伸手拿起那支梅花簪子,仔细的端详了一遍,摇头道:“我记不得了,不过这簪子跟肩上梅花烙的印记大小一样,难道我肩上的印记是这支簪子烙下的?你又从哪里得到这支簪子?”
那慕汗见沉鱼这支梅花簪子的确没有什么印象,可能她还在很小的时候,就跟香儿失散了,所以不记得会有这么一支信物。
他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你们是在京城失散的,而你们左肩上都有梅花烙的印记。”
沉鱼一听那慕汗提到她的姐姐,她眼眶里泛起满满的泪水,陷入久远的回忆里。
她说道:“我是有个姐姐,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大约才七岁的样子。我不是跟姐姐走散了,而是被拐走了,后来又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那户人家就叶锦天的府上,他看我聪明伶俐又把我介绍给碧眼王,入了血石门,成了血石门的杀手。你认识我姐姐,她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那慕汗叹道:“其实在十年前,你们就应该见过面,那是你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沉鱼惊呼地站了起来,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见过面?”
“十年前,飞天镖局,你和闭月挟持一个丫鬟去寻找血玲珑。”那慕汗说道。
白宝山一听那慕汗提到血玲珑,惊讶地看向沉鱼,问道:“你不是说在飞天镖局混战中被人打成重伤,全然不知道血石门对付飞天镖局的目的是什么。看来你没有跟我全说实话。如果不是落雁身份的暴露,你的身份又会对我隐瞒多久?”
沉鱼看见白宝山满眼的失望和恼怒,心似乎都碎了。
“我没什么可隐瞒你的,只是我害怕失去你。血玲珑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我不想让你也沾染这种不详的东西,才有意隐瞒血玲珑这件事。而他又是谁呢?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又这么清楚。”
白宝山看到沉鱼诚心诚意的对他坦白,他的心也软化了。心想眼前这个鞑子才是最可怕的人,先摸清他的底细再做打算。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飞天镖局的事?”
那慕汗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除了我不是血石门的人,你们把想象成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沉鱼问道:“你到底是我姐姐的什么人?”
那慕汗神色黯然地说道:“其实你姐姐是我的恩人。十年前,如果不是你姐姐收留我在飞天镖局过夜,我非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可惜那样的恩惠我无以报答。就在我滞留在飞天镖局那天,血石门杀上门来,你和闭月押着你姐姐香儿去佛堂寻找血玲珑。当血玲珑找到时,闭月重伤了你和香儿,可惜香儿命没有你命好。他临终前,要我不要为她报仇,要我找见她的妹妹。我以为她妹妹早死了,想不到她妹妹还好好的活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