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云有些害羞,忙将头低了下去,又推了推乐月七,他仍旧酒醉不醒。
那女子见此状,忙道,“你的这位朋友看样子喝了不少酒,这么趴着很容易着凉,不妨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
夏昭云寻思着此话有道理,于是道,“姑娘说的是,本来我们今天就要离开杭州的,眼下我的朋友喝多了,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那女子接着道,“公子如不嫌弃,不如就去我家。”
夏昭云看了那女子一眼,觉得不妥,忙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去一个女子家中恐怕不便,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等会儿,我就随便找个客栈,让我的朋友休息一晚便可。”
女子道,“公子误会了,我家并非只有我一人。”说罢,指了指西湖对岸的南屏山,接着道,“我家就住在南屏山脚下的听涛小筑,坐船就能过去,而且你这朋友看起来有点壮,只怕你一人背不动,我让船家过来帮你。”
夏昭云有些犹豫,又看了一眼正在呼呼大睡的乐月七,不禁叹了口气,于是道,“那行吧!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花影。”
“那就有劳花影姑娘了。”
女子笑道,“不麻烦,我这就叫船家过来帮忙。”
最终,在船家的帮助下,夏昭云与船家二人合力将乐月七扶上了船,踏上了前往听涛小筑之路。
大约半个时辰后,听涛小筑已经近在眼前。这时,岸边突然站了几个人,这些人着装统一,似乎很早就已经侯在那里了。
夏昭云好奇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花影道,“这些都是我家的仆人,看到我们的船过来了,刻意来迎接的。”
夏昭云点了点头。船只靠岸后,乐月七被众人扶上了岸,前往听涛小筑走去。这时,夏昭云突然瞥了花影一眼,只见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狡猾的目光,十分得意。那一瞬间,夏昭云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但他并没有立即表现出自己心中的恐慌,而是道,“有劳几位大哥了,我的朋友还是我来照顾吧!”
谁知花影竟然走上前来阻挠,当即道,“公子不必客气,你的朋友我来照顾就行了。”说罢,朝那几人使了下眼色,示意他们立即将乐月七带下去。
眼看乐月七马上要被那几人带走,夏昭云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当即纵身一跃,落在他身旁,连出两掌,将搀扶的那两人推开。不过乐月七实在太重,夏昭云一时没扶住,眼睁睁看着他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可他仍旧未醒,还处于醉酒状态。
花影见夏昭云如此行径,冷冷道,“既然你不打算装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夏昭云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暗算我们?”
花影得意道,“你无需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若想活命的话,将你身边的那人留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这一刻,夏昭云恍然大悟,朗声道,“我知道了,你们也是冲着嬴家镖局来的。”
“既然知道,那就做个聪明人,乖乖束手就擒还有生还的可能。”
夏昭云道,“你以为得到了我身边的这个人就能得到珊瑚令,简直是痴人说梦。”
花影不屑道,“从你们一踏进杭州的地界开始,我就一直派人跟着你们。乐月七算是个谨慎之人,只可惜嗜酒如命,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看来这件事是没得商量了,出招吧!”
花影见夏昭云准备大战一场,不禁笑出了声,“连乐月七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
夏昭云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花影姑娘怎么就确定我不是你的对手呢?”
“你不过是嬴家镖局一个低微的趟子手,你连乐月七都打不过,更何况是我。不过既然你自不量力,那我就成全你吧!”说罢,只见花影一掌击出,速度非常之快。夏昭云往后退了一步,一掌还击。两掌相击,只听见“砰”的一声,两人皆往后退了一步。
花影不禁道,“内力还不错!那就再接我第二掌。”话毕,花影欺身前进,第二掌往夏昭云天灵盖上拍落。夏昭云反应迅速,双手交叉,将那一掌挡了回去。本以为成功击退对方一掌,不料后背心遭人暗算,原来是那些仆人一齐攻上,当中有人手持短剑,刺向夏昭云后背。夏昭云感觉后背一阵剧痛,差点昏死过去。但他立即调整了呼吸,反手握住剑尖,用力往外一推,不但将那短剑拔了出来,还将那刺伤自己之人推出了几尺外。
花影见夏昭云功夫了得,心中很是怀疑,心道,“一个小小的趟子手武功如此了得,难道是我轻敌了?”在僵持了片刻之后,花影再次出招,这一次她不再是赤手空拳,而是夺过仆人手中的一柄短剑,一招东宫直进,往夏昭云心口直直刺去。眼看着那剑尖离自己心口越来越近,夏昭云忽的往左边一闪。但就在他左闪之际,意外发现花影的短剑似乎改变了方向。原来花影的目的不是要刺伤他的心口,而是要挑断他的手筋。这招十分恶毒,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如若手筋断了,也就和废人无异了。
此刻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唯今之际,只有用手臂去接这一剑。只见夏昭云将手一抬,迎着短剑的剑刃划了过去,左臂上当即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花影嘴角微微上扬,掏出手绢擦了擦短剑上的血迹,不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而已!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夏昭云心中不服,挑衅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赢了一招半式而已,有本事再跟我大战几回合。”
花影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想死我便成全你。”花影的招式比之前更加狠辣了,速度也越来越快。这一刻,夏昭云回想起《秦氏刀法》里的一招“素手缥缈”,当即使了出来,在剑离自己只有一寸远之时,轻飘飘让开了去。花影刺了个空,准备卷土重来,夏昭云当即用内力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那短剑竟然从她手中脱落,本以为那剑会掉落在地。谁知在它即将落地的那一刻,被夏昭云稳稳接住,一招刺出,正好刺中花影左肩。
花影有些愕然,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夏昭云冷冷道,“杀人的武功。”未等花影反应过来,又刺一剑。这一剑并非只是用蛮力刺出,而是结合了《风行八式》里的内功心法,将全身真气聚集到一点,由掌心过渡到剑上,一触即发,只见那剑从花影的右肩穿了过去。她表情呆滞,嘴角鲜血直流,下一秒便倒地不起,没了呼吸。
那几个仆人见夏昭云的武功如此厉害,纷纷弃剑逃跑,瞬间就跑没了影。看着花影的尸体,夏昭云自己也有些愕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直到今日跟花影交手才心中有了数。
危难过后,他又看了看仍在昏睡的乐月七,不禁拍了拍他的脸,始终未能醒来。夏昭云有些无奈,叹气道,“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说罢,从自己的衣角处撕下一块碎布,将伤口包扎好。但背心处还有一处伤口,光凭他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上药的。本来他想等到乐月七醒来之后再帮自己上药,但这就意味着要将听涛小筑的前因后果说给他听,难免会招来乐月七的怀疑,于是此想法还在萌芽阶段就已经作罢。
夏昭云用尽全身力气将乐月七扶上了船,然后又亲自撑船离开了听涛小筑。然而,花影那一剑实在刺得太深,尽管伤口已经得到包扎,但夏昭云的手臂上还是鲜血直流。终于在未到岸边之前,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夏昭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马车还在前行。他支撑着坐起来,手臂和背心处皆感到一阵疼痛。但他咬牙坚持着掀开帘子,只见乐月七正驾着马车前行。
行至一颗大榕树下,马车才停了下来。乐月七见夏昭云已经清醒,顿时松了口气,说道,“我有话想问你!”
夏昭云心知乐月七一定是想问他酒醉后发生的事,当即心中开始打鼓,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谎言蒙混过去呢?
乐月七道,“我喝醉了之后,你是不是揍我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让夏昭云心中咯噔了一下,忙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我酒醒了后,觉得浑身疼痛,总感觉是被人揍了。”
夏昭云不禁回忆起还在听涛小筑的情形,当时乐月七酒醉不醒,在击退那些仆人之后,自己一时失手,未能扶住他,结果导致他重重摔在地上。想必就是这一下,让乐月七浑身疼痛吧!
夏昭云道,“我怎么可能揍你,可能是在扶你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什么地方了吧!”
乐月七“哦”了一声,扭了扭脖子,便将帘子放下了,也没继续追问。
夏昭云觉得很奇怪,又起身掀开帘子,试探道,“你就不问我具体发生的事?还有我手臂上和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乐月七一脸云淡风轻,说道,“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些打珊瑚令主意的人前来找麻烦。不过我并没有受伤,而你却受了伤,说明你为了保护我有拼尽全力,我很感激你,具体的细节我也懒得问。说实话,我从前有怀疑过你,怀疑你混进嬴家镖局是另有目的,不过看到你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我觉得你并非居心叵测之人,而是个可靠之人。不管怎样,只要我在嬴家镖局一天,我都会照应你。”
听了这番话,夏昭云心中有一丝丝感动,与此同时又有一丝丝愧疚。因为他混进嬴家镖局确实另有目的,而且确实居心叵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