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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生死迷宫共生死
    一路滑下来之时,夏昭云不慎撞到石壁上,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此处为一间石室,地方略微狭窄,但点满了蜡烛,十分明亮。他又看了看绿云珠,发现她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夏昭云道,“这下好了,你点了我的穴道,鬼老儿又点了你的穴道,我们都动不了了。”他不确定绿云珠目前是个什么状况,说此话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是否清醒。很快绿云珠就回应他了,说道,“这也怪不得我啊!”
    夏昭云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用《玄素心法》里的内功冲破穴道,他开始凝神聚气,但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为了不被对方发现,他只能假装和她说话,希望借此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然而,绿云珠似乎知道了他的意图,嘲笑道,“我绿云珠的点穴功夫,自认为天下没有对手,你若想冲破穴道,还是省省吧!”
    夏昭云一时间有些愕然,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一边聚集真气一边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刚才要杀我?”
    绿云珠道,“你错了!我并不想杀你啊!”
    “那你刚才举着匕首是要做什么?难道不是想杀了我吗?”
    绿云珠笑道,“你可别忘了,我是小玉楼的人。”
    这话突然点醒了夏昭云,心道,“没错!她是小玉楼的人,小玉楼从来都是替买家杀人,这么说来,定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夏昭云接着道,“那是谁想杀我?”
    绿云珠道,“小玉楼有小玉楼的规矩,只负责杀人,绝不会透露买家的信息。”
    “罢了!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咱们现在谁也动不了。”
    绿云珠笑道,“那你就错了!你的穴道可是我封的,而我的穴道是被鬼老儿封的,此人武功平平,要想冲破这穴道,简直易如反掌。”
    夏昭云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危机,心道,“我若就这么耗下去,只怕待她穴道冲破之际,就是我命丧黄泉之时。”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事情果真如绿云珠说的那般,她已经成功冲破穴道站起身来,笑盈盈走到夏昭云跟前,得意道,“夏昭云,看来这都是天意。”说罢,只见她手中握着匕首,准备一刀割破他的喉咙。
    夏昭云直直盯着她,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真气在身体内四处乱窜,似乎在寻找正确的穴位。眼看那匕首一点一点逼近自己,突然间,他感觉到身体顿时一阵轻松。原来他已经成功冲破穴道,当即反手拿住绿云珠的手腕,夺过其手中的匕首,并将其摁在地上。
    绿云珠十分诧异,不解道,“你是怎么解开穴道的?”
    夏昭云道,“这世间哪有天下第一这种说法,就算你今天是天下第一,并不代表你明天还是。”
    “那你想怎么样?是不是想杀了我?”
    夏昭云想了想,忙道,“我不会杀你。”说罢,又松开了双手。
    绿云珠拍拍尘土站起身来,诧异道,“你真的打算这么放过我?”
    “我都已经放过你了,你还问这个问题有意思吗?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里。不过,你要杀我的意图只怕还在,所以,等会儿你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你身后。”说罢,示意绿云珠往前走,待其转过身后,又在她背部轻轻点了两下。
    绿云珠当即感到背心一阵酥麻,问道,“你为何点我穴道?”
    夏昭云道,“我不能完全信任你,为了防止你再次用内力冲破穴道,只好封住你体内的穴位,但你放心,你还是可以自由走动的。”
    绿云珠大咧咧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一个弱女子走在前面,以身犯险呢?”
    夏昭云道,“你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我这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如你聪明,也不如你诡计多端,你且快快走吧!我跟你无冤无仇,自然不会伤你性命!”
    她听得夏昭云这么说,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开始大步往前走。对于月牙宫的地宫,绿云珠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地宫里一共有八十一间屋子,误入这个地宫的人,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或者地图在手的话,只怕要被困死在这个地方。
    夏昭云跟着绿云珠在地宫里绕来绕去,深知这地宫复杂无比,他眼见绿云珠越走越快,心中有些担忧,担心她故意走这么快,想将自己甩下。于是乎,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肩头。绿云珠不解,问道,“夏昭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做什么?”
    夏昭云道,“你慢点走!”
    绿云珠笑道,“你是担心我将你一个人甩下,扔在这地宫里吗?”
    夏昭云冷冷道,“你就这么觉得吧!”然而,他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开始呼吸急促,浑身冒冷汗。绿云珠回过头来,看着夏昭云,表情很是痛苦,内心一怔,问道,“你怎么了?”
    夏昭云苦笑道,“想必是十虫蚀骨丹的毒发作了!”他靠着冰冷的墙壁而坐,接着道,“眼下你的机会来了,你不是想要杀死我吗?现在正是机会!”
    绿云珠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你封了我的穴道,我除了脚能活动之外,手根本动不了。”
    “你果然还是想杀我!”
    “这十虫蚀骨丹之毒想必是鬼老儿和朱四的杰作,没想到这两个成事不足的人在关键时刻竟然帮了我大忙!”
    夏昭云已经无力反驳,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盘腿而坐,打算用内力逼出一部分毒。绿云珠见此情景,忙道,“没用的!十虫蚀骨丹的毒只有药石可解,逼不出来的!”夏昭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就算这样,我也不要被你杀死!”说罢,他吃力地站起身来,开始往前走。
    绿云珠见此状,忙道,“你走不出去的!”
    “我走不走的出去,不关你的事!就算我被困在这地宫里,毒发身亡,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
    绿云珠跟了过去,此刻的夏昭云因为中毒的原因,脚程很慢,而绿云珠则一直跟在他身后。只等身上的穴道自动解除之后,他就会下手杀了夏昭云。
    半个时辰之后,夏昭云终于因为毒素侵体而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而此时此刻,绿云珠身上的穴道已经完全解开。她看了看虚弱无力的夏昭云,说道,“这下,你插翅也难飞了!”
    夏昭云见绿云珠步步逼近,心中自是有万分的不甘也无可奈何,他一点一点往后挪动,突然间感觉手触碰到了一个物体,似乎可以转动。他思虑着莫不是机关之类的东西,于是趁绿云珠尚未察觉之际,转动了那个机关。果然,他整个身子下都空了,开始往下直坠。夏昭云记得第一次掉下来之时,因为没有防备,导致左臂受伤。这一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训,在身体往下直坠之际,他一挥袖袍,双手运气,右手撑着墙壁,希望借助这两股力量跃起,不至于掉进陷阱当中。然而就在他的身子开始减速,快要停下来之时,突然间,绿云珠整个人也掉了下来,重重压在夏昭云身上,两个人一起往下坠,直至滑至底部。
    又过了半个时辰,夏昭云才微微睁开眼,他发现绿云珠正倒在他身上。于是,唤了她几句,“快醒醒!快醒醒!”
    绿云珠被唤醒之际,敲了敲脑袋,问道,“我这是在哪啊?”
    夏昭云见其醒来,忙将其推开,以防她对自己不利。绿云珠虽然看不清夏昭云的样子,但能听到夏昭云急促的呼吸声,忙道,“你不用躲那么远,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夏昭云咳嗽了两声,突然嘴里吐了一大口黑血。此处一片黑暗,绿云珠听到夏昭云咳嗽的声音,知道他定是快要毒发身亡,想要杀他的心也暂时搁置一边。此处一片漆黑,她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于是乎,她掏出了火折子,一瞬间,整个空间亮了起来。
    她见此处有蜡烛,接着又将蜡烛一一点燃。这下,整个空间完全明亮了,他看了看夏昭云,发现他已经昏厥过去了。心道,“莫不是就这么死了吧?”
    疑惑之际,绿云珠当即弯下腰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很微弱,还没有完全死去。于是,她立即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喂夏昭云服下。夏昭云服药不久,又咳嗽了好几声,最后“哇”的一声大吐了一口血。他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绿云珠的怀中,无力道,“你怎么不杀我?还要救我?”
    绿云珠淡然道,“谁说我不杀你?只不过现在我们掉入了这个陷阱当中,我不想被困死在这,等我找到了出口,再杀你不迟!”
    夏昭云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这是月牙宫的地宫,你怎会不知道出口,只怕你救我是另有所图吧!”
    绿云珠生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救了你,你还反过来污蔑我。”夏昭云没有回话,而是盘腿坐地开始运功。不出一会儿,就调整了过来,比起中毒之前,整个人开始精神焕发。
    绿云珠见其气色好转,忙道,“你别忘了我可是救过你的,你别想杀我!”
    夏昭云道,“我跟你不同,不会随便杀人,更不会杀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绿云珠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昭云还是有些怀疑,质问道,“你当真不知道出去的路?”
    绿云珠道,“这月牙宫原来是一个贾姓家族所有,后来被练小玉买下来,赐给我居住。关于这个地方,我也只知道第一层地宫,并不知道还有第二层。而当年抢回来的财宝,我并不知道藏在哪!”
    “这么说,你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财宝?”
    绿云珠点了点头。夏昭云半信半疑,说道,“罢了!既然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走,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夏昭云并没有完全相信绿云珠的话。他始终牢记绿云珠想要杀自己的念头,即使她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他也不去理会,而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寻找出口上。大约两个时辰过去,两人都有些焦虑,绿云珠更是有些体力不支,忙道,“都走了这么久了,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不行了,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说罢,她当即放下手中的火把,席地而坐。
    夏昭云见其如此,并不加以理会。然而,他查看了一下当前的环境,似乎已经到了尽头,而且此处空间狭小,他有些失望,无奈点燃了这个空间里所有的蜡烛。待看得清楚些,他才发现,原来两人目前处在一间狭小的石室里,而这间石室除了入口之外,再也没有其余的出口。
    绿云珠道,“这下好了,走进死胡同里了!”
    夏昭云道,“不可能啊!我是按照提示走的啊!”
    绿云珠质问道,“什么提示?”
    夏昭云指了指入口处的顶上,接着道,“你看那,那里有一个路标,前面的入口处也有很多这样的路标,我就是按照那个路标走的!”
    绿云珠顺着夏昭云指的方向望去,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夏昭云,你怎么就确定这些路标是告诉你地宫的出口,而不是陷阱?”
    夏昭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道,“我确实是太过于自信了!没准这就是地宫的主人故意设下的陷阱呢!”
    绿云珠见其不答话,想必是在自责中,于是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石室的四周。只见此处摆设简陋,除了正对出口的那一面墙上挂了一幅画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看了一眼那幅画,上面画着三个女子,一个女子在抚琴,一个女子在捉蝴蝶,至于第三个女子,则望着远方,笑而不语。绿云珠看了片刻,不懂,便放弃了,但她发现夏昭云却看得入迷了。当即道,“夏昭云,这美人图虽然好看,可别忘了当务之急啊!”
    被她这么一说,夏昭云突然反应过来,忙道,“你不觉得这幅画有些古怪吗?”
    绿云珠的视线又重新回到那幅画上,问道,“哪里有古怪?”
    夏昭云指着那幅画道,“你看那个沉默的女子!”
    “我看到了呀!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她眼睛注视的地方!”
    绿云珠顺着画中人眼睛注视的方位望去,喃喃道,“她的眼睛应该是望着右边的墙壁。”
    “没错!我们不妨试着敲打一下右边的石砖,没准会有新发现!”
    绿云珠觉得夏昭云的话有道理,于是开始一块块敲打石砖。果然她感觉到右边墙壁上有一块石砖是空心的,它被敲打发出的声音与别的石砖有明显的区别。一时间,绿云珠有些欣喜若狂,高兴道,“找到了!”
    没等夏昭云靠近,绿云珠则用力推动了那块石砖,正如她料想的那般,这块石砖的确是个机关。然而,石砖被推进去之后,四周的墙壁上突然飞出许多支飞箭来,两人猝不及防。本打算逃出这间石室,可是刚才进来的入口莫名其妙自动关上了,无奈之余,两人不得不匆忙开始躲闪飞箭的攻击。夏昭云身形灵活,躲闪飞箭自然不在话下。相比之下,绿云珠则无法跟夏昭云相提并论,每躲过一支飞箭都吃力无比。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飞箭还是源源不断的往外射出。夏昭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他一边躲闪一边注视着刚才绿云珠碰过的石砖,打算将那石砖复位。
    他一路兜兜转转移位到那石砖前,可那石砖已经陷进去,根本拔不出来。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啊”的一声。回头望去,只见绿云珠左肩中箭,脸上表情很是痛苦,她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弱,马上就要处于无抵抗的状态。夏昭云见情形不妙,忙奔了过去,一手扶着绿云珠,一手忙着挡箭。
    绿云珠见夏昭云如此,一时间有些感动,说道,“你快放开我吧!这样下去,迟早会连累你的!”
    夏昭云一边挡箭,一边喘气道,“见死不救,不是我夏昭云的作风!”
    绿云珠两眼凝视着夏昭云,不知何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十岁那年被练小玉收养,加入小玉楼,这么多年来替小玉楼杀了无数的人,对生死之事早已经麻木。她不在乎别人的生死,更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如行尸走肉一般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却在危难关头,竟发现有人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拼命,感动不必说,恩情不必说,只怕还多了一份其余的情愫。
    夏昭云仍旧在坚持着,但他突然意识到一切都是因为那幅画而起,如果将那幅画毁掉会是什么后果?伴随着此种的想法,夏昭云突然接住一支飞来的箭,用掌力改变了那支飞箭的方向,只见那支箭朝那幅画飞去,直直扎在那个抚琴的女子身上。神奇的是,那些飞箭竟然停止发射了。取代带之的是那幅画的旁边开了一扇小门。
    夏昭云与绿云珠面面相觑,满心欢喜。绿云珠道,“太好了!咱们不用死了!”说完,突然觉得左肩一阵剧痛。
    夏昭云道,“你先不要太激动,你左肩中了箭,一激动容易动到伤口。”
    此刻,绿云珠脸色苍白,虚弱道,“我三番两次想杀你,你都不跟我计较,还冒险挺身出手相救,这份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夏昭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求你的大恩大德,只盼你不再杀我便是!”他看着绿云珠的伤口,在不停地流着血,心道,“当务之急是先将她肩头的箭拔出才是!”于是乎,夏昭云开始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想要来转移绿云珠的注意力。
    夏昭云道,“绿云珠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比我大一岁!那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绿云珠摇了摇头,她并未察觉到夏昭云问这些问题的用意,权当是夏昭云想要了解自己,所以才问的。
    夏昭云又道,“和我一样,我也没有,咱们都是孤儿!”
    “孤儿”二字让绿云珠有些伤感。她想起了这些年自己在小玉楼的日子。练小玉为了训练她们成为顶级的杀手,从早到晚,日夜刻苦练习武功,丝毫不敢松懈。一旦有不合练小玉心意的地方,定会遭到重罚,跟她一起长大的那些小女孩,死的死伤的伤,能活下来的已经是凤毛麟角,到自己这个地位,成为小玉楼有名的杀手,更是少之又少。想到此处,她终于忍不住落泪。然而,悲伤还未结束,身体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原来是夏昭云将其左肩的剑拔出。绿云珠无法忍受这股疼痛,瞬间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