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馊了的饭摆在刘观玉面前,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一脚便将碗踢翻了,心中充满了不甘。明天就是他的死期,这日除了向舸来看过他一次之外,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
正当他万念俱灰之际,突然有一个人将一碗新鲜的热饭放在他面前,悄声道,“快吃吧!”
刘观玉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是个女子,穿着狱卒的衣服,不过十分面生。
“你是谁?”
那女子道,“我叫阿水,是来救你的人。”
刘观玉疑惑道,“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救我?”
阿水道,“你帮我杀了任风雨,那就是我的朋友了。朋友有难,我当然相救。”
刘观玉似懂非懂,只觉得此人是任风雨的仇家。于是道,“仅仅因为我帮你杀了任风雨,你就愿意帮我?”
“你无需想那么多,门口的狱卒我都已经打点好了,这锁也难不倒我。大约一炷香后,你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地牢了。”
刘观玉心中大喜,原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有贵人相助,当下端起那碗热饭,猛吃了两口。
阿水又道,“我先走了,这锁已经打开了。你看准时机,等狱卒们都昏倒了,你就赶紧逃命去吧!跑得越远越好,永远都别回扬州了。”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刘观玉一时间有些错愕,真是世事难料,才一顿饭的功夫,自己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未曾想过自己竟然还有一线生机,想来激动之情久久无法平复。
百花巷的尽头是一处民宅,夏昭云、上官朔月和段仙格三人在门口驻足许久,迟迟不敢进去。满口种满了许多鲜花,芳香四溢,不时有蝴蝶在盘旋飞舞。正门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失意阁”三个字,见此状,段仙格不禁道,“这位红姑莫不是个失意之人啊!”
夏昭云道,“我们不请自来,已经是失礼了,也不知这位乐师肯不肯见我们。”
上官朔月道,“昭云哥哥,你为何觉得这位红姑很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曼寒霜啊?”
“整个扬州我们几乎都找遍了,未有曼寒霜的任何踪迹,就剩这里了。前几日,在双凤楼听得付红袖提及,当时也未在意,忽的突然想起,不妨上门看看。万一真是咱们要找的人,也算是对得起连日来的折腾了。”
段仙格感慨道,“是啊!我们不过来扬州数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林英琪死了,李佑一也死了,付红袖伏法,刘观玉逃跑了,这对异剑山庄来说,可谓是不小的打击,一下子损失三名得意弟子,最悲痛的恐怕是向舸向庄主了。”
说话间,夏昭云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小书童,见三人面生,忙道,“三位是何许人也?前来失意阁有何要事?”
夏昭云拱手道,“不请自来,多有得罪。听闻红姑琴技出众,想一饱耳福,不知能否求见红姑一面?”
那书童“哦”了一声,不禁道,“原来是为了姑姑而来,你们等会儿,我这就前去通报。”
大约一炷香后,大门终于开了。开门的依旧是小书童,他打量了三人一眼,说道,“三位里边请!”
在小书童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处凉亭落座。小书童并未多言,而是备好茶水点心便退下了。
段仙格好奇道,“这位红姑还真是神秘啊!敢情要见她一面并不简单!”
夏昭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味道甘甜,沁人心脾,自觉心情舒畅,忙道,“世外高人难免有点怪癖,我们等着便是。”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琴声响起,琴瑟和谐,悠扬婉转,宛如欢快的小溪,缓缓流出。婉转之后,又不失激昂,抑扬顿挫,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正当众人沉浸在瑟瑟之音的美妙中时,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夏昭云不禁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段仙格和上官朔月两人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时,小书童又出现了。他走上前来,对夏昭云说道,“夏公子,我们姑姑有情!”
夏昭云反问道,“是只请我一个人吗?”
小书童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临走前,夏昭云回看了上官朔月和段仙格一眼,示意他们放心。
转过几个走廊,终于到达了红姑的住所。小书童并未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朗声道,“姑姑,夏公子来了!”
屋中之人回应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夏昭云听着这说话声,有些耳熟,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心道,“难不成这位红姑我认识?”
待他反应过来,门“吱”的一声开了,开门之人竟然是梦还谭,寒桢门的掌门梦还谭。
夏昭云惊呼,“梦掌门为何在此?”
梦还谭冷冷道,“我为何不能在此?”说罢,只见她径直出了屋子,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
夏昭云有些不安,不知该坐着还是站着,心中十分忐忑。
“怎么,害怕我杀了你不成?夏少侠,请坐吧!”
夏昭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容坐下,不解道,“原来扬州城内赫赫有名的红姑竟然是梦前辈你啊!”
梦还谭道,“此处甚好,江湖悠远,舒服自在。”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
“我猜你们不仅仅是为了听琴而来的!”
夏昭云道,“前辈真是神机妙算,我们其实是为了......”话还未说完,便被梦还谭打断了。
“什么理由我也懒得听!我之所以选这么个地方,就是为了避开江湖的纷扰。所以,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前辈放心!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前辈的行踪。”
梦还谭望着远方,呆了片刻,又道,“任何人包括与你随行的二人,希望你明白。”
夏昭云道,“那两位是我的朋友,一位是玄剑山庄的少庄主段仙格,一位是金陵上官府的大小姐上官朔月,我想他们都愿意替前辈保密的。”
梦还谭突然转头望向夏昭云,疑惑道,“你说那位姑娘是上官府的大小姐?”
“正是!”
“我听闻他爹要你以十七剑作为聘礼,才肯将女儿嫁给你,可有其事?”
夏昭云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梦还谭竟然也知道。
“看你的神情,定是被我说中了。你也不要猜测我是怎么知道的,想必你也知道十七剑在我手中。”
夏昭云道,“再过几年就到了十七年一次的黟山论剑,到时候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夺得十七剑。”
梦还谭大笑了几声,当即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若真想要十七剑,我给你便是。”
夏昭云愣了片刻,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开始琢磨梦还谭刚才那句话背后的深意。
然而,梦还谭却只是冷冷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就喜欢以己度人,别人随口说一句话就要揣摩半天,其实很多话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前辈开玩笑了,十七剑怎可随便赠送他人呢!”
梦还谭接着道,“十七剑怎么就不能送给他人了?你们总说我是因为有了这把神剑,才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其实这把剑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鸡肋,并无益处。有也好无也罢,我都是天下第一。反而,因为这把剑,让我平白无故添了不少麻烦,索性拿去送人,一了百了。”
夏昭云不解道,“前辈如若真有送人的想法,也不一定要送给我啊!”
“虽然你不是我门下的弟子,但看得出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十七剑送给你也无妨。”
夏昭云仍旧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直到一直毒箭从不远处飞来,扎在院内的木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