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雨,血凝如霜,满地疮红,谁人心伤?
悲歌随寒风阵阵远航,古剑残鸣,谁人知情?
万刃潮海,雪窝悲怆,剑影残红,操劳命苦。
段文横,这个杀戮的机器,终于也倒在了杀戮的路上。戎马的一生,他有太多的故事没有倾诉,也无处倾诉。
愤懑是一种挤压着的力量,他随时可以爆发,向任何人爆发,向炸弹一样,轰垮半壁江山。
是什么让他坚持到最后?没有信仰的年代里,剑是天下的王道。
然而抛弃了剑,就如同抛弃了生命,死神朝他招了招手,他果然没有带走半片云彩,但他带走了许多人的生命。
为杀戮而降临人间的灵魂,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血泊当中。
人,已走远,路还长,未来何去何从?
独孤焱背着苏朝天拼命的向前走,迎面撞见一个血人。
血人,即是满身都是鲜血的人,她似乎从来都不杀人,但谁也无法阻止别人往自己的剑尖上撞。
红玉护送着春月和苏小妹,杀出重围后,一路向前,出了狭窄的谷道,渐渐的追兵少了。
她们一路出了峡谷,进了一座荒无人烟的村落。也许从前那里有很多人,但现在,它只是一座死气沉沉的村庄。
那里的人死光了,当然都是死于战乱。
汉人与北方的游牧民族在那里打了一仗,双方兵力相当,那一仗打的十分惨烈,最后双方都杀红了眼,不管男女老少,不论耕种游牧,见人就杀,见人就宰,最终那里成了不毛之地。
腿快的,逃远了,腿慢的,死惨了……
无论当事人是否还活在世间,他们都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腐烂的尸骨散发着浓浓的臭味,乌鸦与蝇虫争抢着分解地上的尸体。
在暖风中,他们溃烂腐朽,在深夜里,他们被蒙上新的传说。
“两界村”、“鬼界”“黄泉路”……各种各样恐怖的故事,都从此处传来,常常连一些江湖上的浪荡侠士,也不敢来此处歇息。
红玉将她们安置在此处以后,便急忙回去接应独孤焱。
而他险些没有认出红玉,惊叹道:“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红玉道:“你不也一样吗?”
独孤焱道:“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这一句倒真显得是废话,如果有事,又怎能站在他的面前?
红玉微微点了点头,道:“死了很多人。”
独孤焱道:“我知道,咱们还是快找个地方避一避吧!张景胜不会善罢甘休的,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斗不过他们。”
苏朝天见红玉人单影孤,忙问道:“我妹妹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红玉道:“在的,我将她们安置在了一个荒废的村子里,咱们一起去避一避吧!”
苏朝天问道:“那里可曾安全?”
红玉道:“我见村口的牌子上立着‘鬼村’两个字,一般人应该不会去。”
苏朝天道:“那快走吧!一般人,也绝对追杀不了我们。”
红玉点头在前面带路,三人左转右转,远远瞧见那荒废的村子,同时也嗅到那难闻的恶臭。
“这里怎么了?”独孤焱忍不住问道。
苏朝天道:“还能怎么?打仗了呗!”
走近,见浮尸上万,有的着盔挂甲,有的粗衣破麻,地上土色漆黑,如淤泥般,被浮尸禁锢着。
苏朝天道:“这一仗打的很匆忙啊!”
独孤焱道:“你怎么知道?”
苏朝天答:“你看那地上的尸体,盔甲兵器均在,若一方大圣,绝对会复来取战利品,但此处尸体腐烂已久,兵器盔甲未动,说明交战双方势均力敌,战后元气大损,谁也不敢贸然来此。可以说,这一丈没有胜利的一方。”
独孤焱频频点头,称其言之有理。
红玉眉头紧锁,道:“如此的战争,不知道还要打多久?”
苏朝天反而笑道:“战争会很持久,具体打到哪一天,要看独孤焱北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要如何执行,执行的效果怎么样。”
红玉道:“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苏朝天道:“当然,求皇求皇,一朝得利,安能休息?他只会比你想象的更重要。”
独孤焱不再言语,稍后,三人来至一间破旧的木屋下面。
苏小妹和春月正在窗前休息,苏小妹见苏朝天,双眼泪如泉涌,道:“哥哥,你没事吧?”
苏朝天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小妹抢步来到近前,只见苏朝天脚根处裹着青布,那是独孤焱为确保行踪不泄露,给他做的简单止血。
苏小妹见状忙问道:“哥你的脚怎么了?”
苏朝天淡然一笑,道:“折了一条脚筋而已!”
苏小妹当场痛哭流涕,道:“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可怎么办?”她抬头望向红玉,言下之意是希望她能想出个法子,给哥哥的脚筋接上,哪怕是割她一根脚筋也好。
红玉微微的摇了下头,接脚筋这件事,难度极大,她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回红拂医阁向父亲红子华请教。
然而伤口一旦耽搁久了,就算见到红子华,筋头已长死,还哪里接得?
苏朝天笑道:“不捞医神费心,苏某贱命该死,今日谁也救不得。”
独孤焱忽然开口道:“既要寻死,当初何必求救?”
苏朝天道:“我求救,只为别人。”
独孤焱撇了一眼,道:“你为何故意受伤?”
苏朝天道:“我如何故意受伤?”
独孤焱道:“我见你刀举高不下,连环虚晃,致使那死士有机可乘。你又故意卖破绽予他,抬脚不落,被他的刀刃割破,伤口深度,恰好断筋。”
苏朝天一惊而笑,喃喃道:“不错不错,那种危机关头,你竟还能观察的如此仔细,真不得了。我还担心三恶自此只剩你,恐撑不起这天下,更有负三恶威名,今日看来,是我多虑了。”
苏小妹闻言,觉得有些不对,细想来,可能是哥哥刚才情急之中,误以为难以脱身,才有此感想,尚不知其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