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玄功对玄功
铁诚扭头看去,但听得车轮滚滚,转瞬间,从林间转出了一辆马车。
赶车的是个身材窈窕的妙龄少女,自然也是美女,艳丽不可方物。看上去她一脸慌急,叫道:“问哥,快上来!”
这少女赫然竟是东方红日的爱女东方明珠。
铁诚抢步过去,坐在了马夫的位置,任问*东方明珠进了车厢。铁诚还未坐稳,便拨转马头,驱车向着远处驶去,已是慌不择路。
身后马上的杀手追得甚紧!
当先一骑正是张子重,田振与马骏紧随其后,身后是十余骑死士,也是仅存的所有死士。
疾驰间,张子重的眸子突然又成了纯黑色,紧接着,他单掌一竖,便从掌心幻化出一柄巨大的黑色利剑,风声呼啸中,犹如流星赶月般朝着前方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袭去。
任问仇听得身后风声异常,挑起车帘一看,便是脸色一变,随即高声叫道:“老弟,小心!”
铁诚自然也听到了身后异常的风声,想也未想,便力挽缰绳,拨转马头。眼见那柄以幻力凝成的黑色利剑就要触到车厢时,马车转了个弯,避了开去。
利剑究是死物,不会转弯,轰地一声,正中路边的一块小山般大的石头,尘土飞扬中,大石登时碎为齑粉。
张子重心知动用幻力极耗真气,况且还击中不了对方,于是停止了进攻,但一双三角眼中射出了狠毒的光,看这架势,直欲择人而噬。
铁诚急拽缰绳,拼命催马。因为他知道己方除却东方明珠之外,都是或多或少的受了内伤,而东方明珠并不会半点儿武功,一旦被对方追上,三人性命堪忧。然,马车载着三个人,终究比不过一马单骑,双方相距越来越近,已仅有十余丈之遥,身后狰狞凶恶的面目已是清晰可见。
突然,马车顿住了,甚是突兀。车厢中的东方明珠不虞有此,收势不住,娇躯向前撞去。
任问仇的武功何等高明,眼疾手快,抬手便扶住了明珠的香肩,心中也是大感惊讶。他掀起车帘一看,只见马车来到了山脚下,一座不算很高的小山,但也是树木苍翠,怪石嶙峋,要想驾驶马车翻越此山亦是万万不能。
大山拦道,三人已是无路可走。然,身后的杀手却是转瞬即至。情势已是凶险万分,生与死的界限在这一刻似乎已变得不是那么明显了。
铁诚跳下车,急声道:“任兄,没路了,怎么办?”说话间,不知觉地握紧了掌中的承影神剑。
任问仇扶着明珠下了车,抬眼一望,便道:“莫急,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总归有办法的。”话音甫落,便听不远处的马骏哈哈大笑,声音极是刺耳,他扯着破锣嗓子吆喝:“二位,赶紧下马束手就缚,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嘿嘿,便是死路!”
铁诚回过身,朝着策马驰近的马骏狠狠啐了一口浓浓的唾潮沫,轻声骂道:“我们已经下马了,还要我们怎样呀,难不成还要我们再下一次马么?还二位呢,不识数呀,眼睛瞎了吧,二?我二你娘!”
明珠闻言禁不住扑哧一声轻笑,道:“铁大哥,你说话可真逗!”
“逗?”铁诚一脸讶然之色,颇有些吃惊的颜色,“东方姑娘,事情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你还能笑得出?有多么严峻冷酷,你看不出吗?难道你就不怕掉脑袋?”
明珠又是一声开心的笑,这次却是掩口轻笑。
铁诚转头看了看任问仇,只见他一脸严肃,紧蹙着眉峰,显是心事重重。铁诚微一沉吟,便大悟似的道:“明珠姑娘,刚才我说错了,应该是嫂子,对吧?”
明珠俏面一红,犹似飞上了两朵红霞,倍增娇艳,螓首微垂,并未说话。
铁诚又看了看任问仇,眸中大有询问之色。
任问仇亦是未说话,他快速地从胸口的衣袋里掏出了几颗核桃般大小的黑色圆球,跟着一扬手,丢进了车厢中,随即一拉明珠,急道:“快走,上山!”
眨眼间,张子重便率领属下到了近前数丈外。他吁了一声,一提缰绳,勒住了奔马。
便在这时,田振扬臂一指前方,叫道:“过去查看!”话落,已有四个死士拔出长刀,翻身下马,冲上前去。他们刚到得那马车旁,便是轰隆一声巨响,马车瞬间爆炸开来,尘土飞扬中,那四名死士不及闪避,俱是一声惨叫,毙命当场。
一股热浪氤氲开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威力极大。
余下的那几名死士有的抬起双臂护住头脸要害处,有的翻身下马,向旁躲去,避得甚是狼狈。
木屑、砂石四下里飞扬,声势骇人。然,这股冲击的风暴到得张子重身前时,犹似遇到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无形的墙,真力幻成的墙!
霎时间,砂石碎屑纷纷坠落于张子重马前,宛如下了一场砂雨。
过得片刻,一切又归于沉寂。田振直是张口结舌,一脸惊讶。他定定神,策马到了身旁,拱手道:“主人,看来他们已经上了此山,如何处理,还请主人示下!”
张子重面色凝重,果断地道:“下马,追!”
田振不禁一怔,道:“追?这山虽不是很高,但要藏匿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我们只有这……”话还未完,便听张子重沉声道:“你回去召集所有的弟兄,将此山团团包围,务必将他二人活捉!”
田振“哦”了一声,又道:“铁诚与任问仇俱是武功高绝,咱们的武士虽也是武功不俗,但如何能跟……”
张子重缓缓转过头,冷冷地注视着田振,眼神极其复杂。
其实,人的眼神还能多么复杂?太多时候,不过是人的心理在作祟吧。
田振先是投靠东方红日,再行归顺张子重,虽说是被迫无奈,但总有些奸诈无耻的意味。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忠心二字的概念,随时准备着背叛与投降,这是他的生存之道。此刻,张子重冷厉的眼神望过来,他直觉脊背倏忽间掠过一道凉气,直透骨髓,心下胆颤,想要说几句誓死效忠的慷慨激言,不知为何,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措辞,嘴唇翕动了几下,终未说出一个字,神情又是狼狈又是恐惧,甚是滑稽可笑。
然,张子重下手狠辣,玄功神妙,看他的神情,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杀人。在这样的一个人面前,谁敢笑?谁又能笑得出?
有人笑了,忽然就笑了,不住冷笑。
田振心头一颤,但脸上神态自若,道:“主人,您……为何发笑?”他的声音微微颤栗,出卖了他的神情。
张子重忽然敛住笑,显得甚是突兀,甚是不自然,更给人一种诡谲阴险的信息。
田振的手已在轻轻颤抖。他的武功已是不俗,更是久经厮杀,即便遇到强劲的对头,也不致令他如此。可见此时他心里的恐惧之深,可见张子重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张子重神色自若,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甚至有种慈祥的意味,怎会令人感到可怕呢?他的声音更是平淡得不起半点儿涟漪,道:“本座的话不好使了?”
田振心头一凛,忙道:“属下不敢!属下万死!”他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时,身旁的马骏微笑着开口了,他道:“田坛主,难道我们不会放火烧山吗?”
田振忽然抬起头,笑了:“好主意!”
张子重冷声道:“还不快去?!”
田振忙不迭的点头,连声道:“好,好,属下遵命!”
蓦地,一个飘忽空灵的声音传来,平淡之极,却又清晰异常,仿似隔着一个结界。
“张香主好威风,好杀气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影远在里余外,但这句话说完,便到了近前。众人直觉眼前人影闪了几下,一恍神的工夫,这人便站在了数丈外。微风吹拂,玄色衣袍的下摆猎猎作响。此人施施然走上两步,双手背负,神态傲慢,显然未将这一众人马放在眼里。
此人施展的轻功已脱出了武学的范畴,唤作叠步幻影,乃是玄术的一种功法。看似走出了几步,其实已跨出了数里,当真是来去无影,瞬时进退若神,令人匪夷所思。
田振一眼望去,脸色大变,宛似瞧见了恶鬼,啊哟一声,一个倒栽葱从马上跌落在地。
张子重亦是眉峰紧锁,神色凝重,眼神数度变幻,终于微微一笑,抱拳道:“原是东方堂主,一向可好?”
来人赫然竟是正义堂的老大东方红日。
那余下的几名死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惊讶与疑惑。
东方红日淡然一笑:“托阁下的洪福,本尊身子骨还算硬朗,没有被人打死。”
张子重也是淡淡一笑:“你若是死去该有多好呀,你为何不死呢?”
东方红日冷笑道:“你这叛徒还没死,本尊怎敢先行死去?没想到盗走‘意念劫音’的人竟是你这败类!”
张子重沉声道:“意念劫音也是你无意中得到的,并非仅你所拥有,有德者可居之,本座只是顺手拿来,何曾有盗书之嫌?”
“有德者?”东方红日一阵冷笑,忽然面色一沉,“若是留你这无耻的阴险小人活在世上,本座直是寝食难安!”
张子重神色一变,眸中似是有了惧意,小心翼翼地道:“莫非……你要杀我?”
东方红日冷冷一笑,声音却如出了鞘的刀:“既然见到了本尊,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众人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心头惴惴不安。霎时间,空气似已凝固,无形中透出了杀机!
微风如刀,如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