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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责任
    玄灵老人在这片大陆上生存了百余万年,临别之际,有太多的眷恋不舍,和对玄灵大陆前途的忧虑。他觉得自己苟活这么多年,却一直受人尊崇,实在是受之有愧,这次一定要为这片故土做些打算和谋划。
    老神灵知道凭着自己这把老骨头很难再去与邪神抗衡,当年没勇气实现的夙愿,现在更加的难以达成。或许玄灵大陆的命运该交给年轻一代神灵去把握,而慕南辰是他看重的唯一人选。
    此人年纪轻轻就已贵为玄灵大陆第一守护神将,又能够经受住抽神鞭和抽魂拔识之术的威力,纵观天地间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所以他早已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一身修为去换回慕南辰的玄灵神身。
    看到慕南辰举目无光的眼神,他知道这位昔日的战神还未完全回归,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是要唤醒慕南辰,哪怕是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小老弟”,他亲切的呼唤了一声,语声中带着厚重的期望,“邪神即将再度归来,不是老朽想要选择退缩,如果还能重来一次的话,老头子我一定愿意和你并肩作战。可是这近万年以来我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想是我的日子快到了吧,所以这个重担只得留给你了,请原谅我的自私。”
    话到此处,洛思神女的眼角早已渗出滴滴晶莹的泪珠。
    “小丫头”,玄灵老人听到一旁的抽泣声,忍不住扭过头去,看那洛思神女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想必是在为自己难过,便安慰起她来,“你呀就是心善,为了我这么一个陌生的老头流什么眼泪,做了这么久的神仙,还未看淡生死呀。”
    “不,您是我见过最好的神仙了”,洛思神女啼哭着说道。
    她虽然和玄灵老人相识不久,可是这样一位慈祥的老人在自己眼前即将离去,她自是心伤,情不自禁哭出声来。
    “呵呵呵呵”,玄灵老人只是颤抖着嗓音笑了笑,又将目光重新聚回慕南辰身上,“小老弟呀,这位洛思小神女,你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吧,琉苏城现在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到时候你就带着她一起离开吧。你神识刚刚恢复,法力低微,有她护着你,定能安全到达影火城。”
    “老神灵,您不该对我抱有如此厚望的,我恐怕会辜负您”,慕南辰心底格外不是滋味,没想到玄灵老人给自己安排的如此妥帖。
    他本觉得自己已是无用之人,不该有人再如此记挂他的。
    “小神君,你可要挺住了,这不仅关乎玄灵大陆,也关乎大荒中九洲万泽的安危”,玄灵老人已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慕南辰身上,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说服慕南辰接下这个重担,耐心说道:“黑灵族在魔都经营这么多年,势力早已今非昔比,再加之有灵妖和火灵部落的力量,他们打开玄界之门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天地间再度掀起大战,那将会是一场难以预估的浩劫。玄界之门被封闭多年,天象无法传到外界,现在九天内的各大神族都还不知道玄灵大陆易主的事情,你必须出去通知各大神族,让他们早做提防。”
    慕南辰的心早已随着对凤凌瑶的亏欠和失去一切的痛苦一同埋葬在了十方柱之内,此刻听玄灵老人说起这些,他全然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本以为熬过抽神鞭和抽魂拔识之术的煎熬,解救了族人,便能了却一切,自己的使命也就随此终结,哪知命运就像是在故意捉弄他一样,并不会这样如他所愿。
    “莫非你想看着你慕氏先祖守护了近百万年的玄灵大陆就这样毁于一旦,想看着九洲万泽再遭浩劫,想要辜负凤氏历代主君对你慕氏一族的信任”,玄灵老人见他还是无动于衷,不肯给自己一个放心的承诺,便开始使出激将法来,语声也显得严厉了许多,“凌瑶公主宁死也要成全你慕氏一族的清誉,难道你就不该为她做些什么吗?”
    “公主?”,慕南辰的眼皮忽的跳动了一下,脸色随之变得凝重起来,“公主已死,天神的御神之术失传,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在心底问自己。
    凌瑶公主已经不在了,族人被流放,扭转玄灵大陆的命运也是件极为渺茫之事,或许老神灵就不该救回自己。
    玄灵老人看他满面愁云,一脸深思的样子,知道他是有所触动,便用尽最后一丝仙法,打开神影幻境,随之幻境内出现了几缕晃荡的魂丝,如幽灵般漂浮在幻境中的各个角落。
    “这是谁的魂丝?”,慕南辰看着幻境中的魂丝十分熟悉,却又觉得有些陌生,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凌瑶公主的”,玄灵老人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视起晃荡着的魂丝,突然变得肃然起敬,看得出他对凤氏一族也是十分有感情的。
    慕南辰和洛思神女都是一脸诧异,他们心目中的玄灵老人到底该是何方神圣,竟是让人全然猜测不透。本来老神灵用一身修为修补好慕南辰的玄灵神身就已经让人不可思议了,如今他又凝结完整了公主魂飞魄散的九缕魂丝,更加让人震惊。
    要知道慕南辰的斩灵剑可是玄灵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神器,又融入了历代先人的灵力,被此剑所伤者,魂丝俱散,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当年羲炎神君与邪神大战时,邪神的十大弟子有半数都命丧于此剑之下,何况凌瑶公主引剑自刎,只怕心灰意冷之下,魂丝灰飞烟灭的更加干净彻底。
    “公主的魂丝?莫非老神灵乃开天时天神中的某一位?”,洛思神女先是惊讶的问道。
    传说中只有远古开天时期的天神才有凝结逝去神灵魂丝的法力,他们拥有以命换命的炼魂之术,结合前后种种,洛思神女不禁联想到此处。
    “世人只知创世神宗开天地,孕育万物,而后各大天神相继统治九洲万泽,却不知和神宗一同孕育而出的还有一只六臂神鸟”,玄灵老人深沉答道。
    慕南辰和洛思神女更显讶异,对于天地初开时的景致他们谁也未曾见过,只是流传下来的传说在各大神族中都是十分接近的。听闻过不少的趣事,却正如老神灵所说,从未有人知道六臂神鸟的故事。
    玄灵老人看着二人惊异的目光,他真正的身世除了莫云火神,便只有当年在羲炎神君遁入玄气之时向他袒露过,除此之外再未向任何人提起。眼下既然就要离去,也不妨透露一下,遂向二人仔细说道:“昔日创世神宗开天辟地之时,我也随之一同苏醒,被强大的玄气所稀释,入了九天之外的一座神城,也就是如今的玄灵大陆。起初的玄灵大陆并非是一座孤城,也是同九天星辰相接的。直到后来玄气凝结,形成了玄界之门,这才让玄灵大陆成了一座超脱于九天之外的神城,此处随之成为大家少有问津的地方,我便在这里扎下根来。后来九天大乱,各大神族又陆续展开大战,大战之时羲炎神君踏入这片神土,征服了玄灵大陆,我才渐渐被人所知。诸神从未把我当做是天地孕育而生的天宗,大抵是为了觉得好听,才把我与羲炎神君和莫云火神统称为三大天神。”
    “我本以为这九洲万泽之中已没有远古天神的存在,没想到老神灵您就是远古神祗”,洛思神女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老神灵自己亲口讲出,哪会有人知道这世界还有远古天神的存在。玄灵老人是在百万年前与羲炎神君和莫云火神一道大战邪神而成名的,当年大家只知此人是玄灵大陆本土神灵,凭借天赋靠修炼得了长寿之身,拥有了宗神体质,却从未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
    “要说远古神祗,邪神倒是一位,只不过他早已经脱离仙班了”,玄灵老人说道。
    “是呀,他为世人带来的不是救赎,而是处处灾难,也不知道还有谁能与他抗衡”,洛思神女感叹道。
    玄灵老人也皱起了眉头,他不得不再次将目光放到慕南辰身上。
    百万年前,他与羲炎神君、莫云火神共战邪神,使得邪神身负重伤,带领灵妖一族逃亡魔都。如今的九天内外除了自己只怕再也找不到远古神祗,即便是有也是无踪迹可寻,而且他们曾使用过的远古神器也大多随着一起隐匿,消失在了九洲万泽。
    不过令人可喜的是,尚有几位远古天神的后裔还活着,他们都拥有着无边的法力,甚至传承了天神们的神器。若是能够聚齐这些天神后裔,团结各族的力量,那与邪神和灵妖的一战倒是有不小的胜算。
    可叹的是自己就要灰飞烟灭,没办法去促成此事,看来也只能交给慕南辰去做了。只是纵观如今的形势实在是不乐观,且不说琉苏城的形势如何,光慕南辰经此劫难,本就身心俱碎,只怕很难再重铸往日的神魂。
    而慕南辰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神影幻境中那几缕飘忽的魂丝上面,他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和勇气。这几缕静静徜徉的魂丝像是在对他诉说,“南辰,你要活下去,为了玄灵大陆、为了九洲万泽,为了大荒之中的万物苍生,你不该如此沉沦。”
    玄灵老人看得出他的心思,慕南辰与凌瑶公主感情至深,此刻触景生情,自是心伤。只可惜他虽能凝结凌瑶公主已经散尽的魂丝,却也不能将她魂丝唤醒重铸玄灵神身,不过他相信只要锲而不舍,终有一日凌瑶公主会再度复活,这也是他费尽心思将公主九缕魂丝凝结的原因。
    “小老弟,我闭关已有几百年,此次出关恰逢你与凌瑶公主的劫难,看来都是天意,说明玄灵大陆不该就此陨落。如今各大神族已暂时把你忘却了,你便有更多的机会去做你该做的事。”
    说到此处他不由得暗自神伤起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想当初,羲炎神君征服玄灵大陆,造天补地,净化灵气,广布恩泽,使得这片神土上的众神灵都能修成正道,受九洲万尊所敬仰,琉苏城更是一度成为宙宇间仙气彭泽的第一神城,羲炎神君被各大神族尊为最伟大天神,当之无愧。我享受了近百万年羲炎神君所带来的荣华与安灵,如今却连他的后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私下悄悄凝结公主的魂丝,实在是惭愧至极呀。”
    玄灵老人的这席话忍不得让人潸然泪下,可既然公主的魂丝尚能凝结,那说明公主离去时并不是绝望的。
    想到这里,慕南辰终于可以释怀了,老神灵煞费苦心,他自然不能让老神灵失望,忽的眼前一亮,立刻问道:“老神灵,如何让公主复活?”
    玄灵老人再度陷入沉思,这实在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