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几番搏斗之后,往生海的海面再度悄悄恢复了平静。
寂静的深海之中,时不时的会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折射出海面,汇聚着映入苍穹,幻化成五彩绚烂的城堡。这城堡如海市蜃楼一般漂浮在九天之上,常会被凡人们认作是神族仙子居住的地方。
其实那并非是神族的都城,而是深海之中蛊雕族生存的地方,名为不落城。因为地处浮生之地的缘故,这座城堡就像是浮在海底之中,若即若离,充满幻象。
不落城的中心处,赫然印着“永生宫”三个斜体大字,晶白玉雕,格外醒目,这宫中常年住着的自然又是那蛊雕族的主君。
今日的永生宫比起往日热闹了不少,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一群身着华丽绫罗衣衫的女子正翩翩起舞,四下里坐满的宾客一面惬意的饮着杯中美酒一面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魅惑的起舞女子。
主席位上,正襟危坐着一位贵气的红衣男子,他面带微笑的招呼着殿中的宾客们,却又不时的将余光放到身旁的青衣女子身上。
“素心啊,你也下去同魔帝和诸位掌君共饮几杯,别这样板着一张脸一直站在本君面前”,那红衣男子似乎有些不悦的同青衣女子吩咐道。
“属下遵命”,青衣女子听了红衣男子的话,乖乖的走向魔武族各位首领面前,从侍女手中取过杯盏开始敬起酒来。
“今日多亏了素心掌君和蛊雕族人搭救,否则本帝和众首领怕是要遭了神族人的暗算”,蚩狂满含感激的凝视着青衣女子,端起酒樽答谢道:“这杯酒,本帝和各位首领敬素心掌君。”
素心肃穆的脸颊突然莞尔一笑:“魔帝不必客气,你们是我蛊雕族的朋友,朋友有难岂有不救之理。”
“哈哈哈哈,素心掌君痛快”,蚩狂和众首领都是畅然大笑,欢喜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素心同魔武族首领们一一敬了酒,这才重新回到红衣男子身边。
几杯酒下肚,蚩狂难以释怀的眼神缓缓的落在了被绷带紧紧缠住而支起的左臂上,脸色突然就暗了下来,叹道:“只因为本帝一时大意,中了那南辰神君的诡计,坏了季炎主君的好事,本帝深感惭愧呀。”
红衣男子心知蚩狂所说之事,自然是百仙城的十余万凡人,虽说有些失望,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温笑着宽慰道:“魔帝不必放在心上,本君岂是斤斤计较之人,你我两族相交数十万年,早有盟约,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坏了两族的友谊。”
“多谢季炎主君宽宏大量”,蚩狂感激涕零的答道。
“此次魔帝虽未能拿下四洲,可却除掉了魔珂这心腹大患,使得魔武族从此可以上下齐心,打败皇族那是迟早的事,所以呀,这杯酒,本君要敬你,一来是庆祝魔帝重新统一魔武七部九族,二来是祝愿你我二族从此更加齐心,一同守护住浮生之地”,季炎的话语中倒是没有客套之意,字字句句都是由心而发。
“多谢季炎主君”,蚩狂将酒杯举到跟前,许誓道:“请季炎君放心,本帝永不忘记两族的盟约,只要你我二族同心同德,那这九洲万泽早晚是我们的。”
“那是那是”,季炎淡淡的笑了笑,谈吐间,又是一杯酒喂入嘴中。
酒过三巡,蚩狂酒兴上头,想到被慕南辰戏耍,还折了一只手臂,终是火气难消,不由得愤懑的将右掌重重拍在水晶长桌上,心痛的望着断掉的左手,大骂道:“哼,若不是南辰神君那厮,本帝十万大军岂会轻易的败在一群下界小兵手中,今日季炎主君一定要将那家伙交于本帝,本帝要亲自活剐了他,方能解除心头之恨。”
“魔帝不必动怒,那小神如此大胆,竟敢伤了你,本君决不能容他”,季炎望着蚩狂被愤恨包裹的脸庞,也是十分理解,“只是那小神君中了我族的蛊术,又被凶兽所伤,怕是还未清醒过来,本君这就遣人去将他押解上来。”
......
不多时,一行小兵五花大绑的将慕南辰抬入了永生宫中,素心用术法解去他身上的蛊术,这才见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慕南辰扫视了一遍殿中众人,见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瞄着自己,令他浑身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寒栗。他用力抖了抖身子,身上猛地又是一阵抽搐,只见捆缚自己的那些绿色藤蔓立刻缩动着紧了一圈,他才意识到这并非普通的藤蔓。
“小神君休要乱动,这可是我蛊雕族的捆仙藤,就算是法力再高强的神仙被此藤所缚也挣脱不掉,越挣扎它只会贴得越紧,最后让你窒息而亡”,季炎好心提醒道。
这时,蚩狂那充满仇恨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慕南辰身上,右手忽的现出一把亮晃晃的锋利短剑,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过去。
“南辰神君”,蚩狂走到他的跟前,用剑尖缓缓抬起他的下巴,如同看着一只即将被烹饪掉的猎物一样,显得那般漫不经心。
此刻的蚩狂站在慕南辰跟前,早已没了了先前的恐惧,眼神中流露出的除了嚣张的气焰,便是可以亲眼目睹痛恨之人被自己一刀一刀活剐时那种舒畅和惬意的快感。
“哼”,慕南辰不以为意的扁了扁嘴,“蚩狂君。”
“请尊我为魔帝。”
“蚩狂君”,慕南辰一脸的不屑。
印象中,这样的场景他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威胁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什么感觉。既然逃脱无望,那何必再去低三下四,失了气节。
“你倒是淡定”,蚩狂鼓瞪着双眼,忽的将刀尖滑落而下至他的胸腹处,不快不慢的插了进去,然后随心所欲的搅动着,脸上显出的得意神情完全忽略了旁人的存在。
众人看着眼前此景,甚觉残忍,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有的人竟浑身哆嗦着冒出了冷汗。
慕南辰紧抿着嘴唇,任由着那小刀在自己的胸口上来回搅动,却不曾发出一声呻吟,俊俏的脸颊早已因疼痛难忍而变得惨白。
蚩狂见他如此隐忍,倒是更加来劲,又多用了几分力气向他心脏处刺入。
刹那间,便有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
慕南辰冰冷而近乎惨白的脸庞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嘴角几滴鲜血也随之溢了出来。
“住手。”
正当蚩狂和魔武族首领们无比痛快之时,一声娇媚的女子嗓音打断了众人。
殿前的青衣女子快步走到慕南辰跟前,蚩狂见状迅速拔出短剑,一脸讶异的打量着青衣女子,质问道:“素心掌君这是何意呀,莫非你想要袒护他?”
素心并未理会蚩狂,而是将目光看向殿上的季炎,恭敬的说道:“主君,此人不能杀。”
季炎正聚精会神的观赏着一出好戏,却无故被打断,打断者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下属,自是恼怒,不悦道:“素心,你好大的胆子,此人不仅坏了本族的好事,还伤了魔帝,怎么不能杀?”
“属下在北陆神洲时听说此人是神女族未来的君帝,神女族历来不过问九洲万泽之事,与我蛊雕族也从无仇怨,千万不能因为此事让两族结下恩怨,从而使得皇族与神女族有了同仇敌忾的由头”,素心慢条不理,十分从容的答道。
“哦?竟有此事?”,季炎将信将疑的看向蚩狂,“魔帝,素心掌君所言可都是真的?”
蚩狂嘴边颤动着僵硬的浅笑了起来,“是,是,不错,本帝也听说他是神女族未来的君帝。”
“这”,季炎难为情的看向蚩狂,劝道:“魔帝呀,你这是何必呢,眼下我们连下界四洲都还没有拿下,何必再去树一强敌呀。”
“季炎君莫非是怕了神女族那群娘们?”,蚩狂听他此话,倒是生出些鄙夷的神情来。
“并非是怕神女族人”,季炎突然站起身来,语声急切而又充满力量的同他辩论道:“我蛊雕族人百万年来都栖息在往生海中,为何要将这海底之城命名为不落城,将这苦寒的水宫称作永生宫,那是因为我历代族人从未忘记过与皇族的仇恨和失去过的家园”,在满含恨意的讲完这番话之后,他又将目光缓缓落到蚩狂身上,语重心长的再度劝说道:“魔帝呀,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皇族,那神女族自创世以来都是与世无争的,何必要去惹恼她们呢。”
“可......”,蚩狂仍旧是憋不了这口气,慕南辰几度戏弄与他,本就心有嫉恨,哪能轻易放过他,此刻被季炎主君阻拦,心下开始左右为难起来。
“别可是啦”,季炎疾步走到蚩狂身前,来回打量了一番慕南辰,见他胸腹间早已被鲜血浸染,脸色苍白无力,也有些于心不忍,遂向蚩狂讨饶道:“我看魔帝你也别不能释怀了,他砍掉了你一只手,你在他胸口那几刀怕是要了他半条命,依本君看就算是扯平了。”
“好,看在季炎君的面子上,本帝可以不再同这家伙计较”,蚩狂目色凌厉的注视起慕南辰,满是阴邪之意,坚定的说道:“不过他必须要说服神女族女君与我族结盟,一起攻打皇族。”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季炎满心欢喜,一脸狡黠的看向慕南辰,期待的问道:“小神君,你意下如何?”
慕南辰颤动着嘴唇,冷冷的笑了几声,“主君倒是瞧得起本君。”
“呵呵呵呵,那是自然的”,季炎抽搐着连连欢笑,“能够被选为神女族未来君帝,想来在女君和公主心中这点分量还是有的。”
“呵呵呵”,慕南辰也跟着发出一阵苦楚的笑声,这一用力又牵动了胸腹上的伤口,顿时忍不住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嘴角跟着喷洒出几口乌红的鲜血来,他咬着牙关,忍痛说道:“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不急不急”,季炎摇着头,漫不经心的回道:“小神君何时想好了再做决定,本君和魔帝都等得起。”
“不错”,蚩狂假意附和道。
蚩狂心知慕南辰这家伙是不会同意去说服神女族女君,只待等到季炎把他重新关押后,自己再找机会除掉他,如此季炎也拿他没办法了。